《老人与海》——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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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渔夫圣地亚哥已经八十四天没有捕到鱼了。这很糟糕。常陪他出海捕鱼的男孩，都被父母叫去随了别人。
圣地亚哥独自出海。他捕到了一条鱼。一条大马林鱼。不止一千五百磅重。是他钓过最大的一条鱼，整条小船都装不下。
圣地亚哥和大鱼斗了两天两夜，杀了它。把它挂在小船上。
大鱼流出的血将海洋染红。血腥的味道引来了无数巨鲨。老人和它们厮杀，鱼叉沉海，刀刃折断，舵把拍断。老人只剩下赤手空拳，天黑了。
深夜，圣地亚哥回到港湾，带着大鱼的骨架。
老人是失败的。最终他一无所得。如果用所得来衡量成败的话。
但在某种程度上，他的作为超出了成败的范畴。
老人懂得调动自己的精神，集中意志，全力以赴。在斗大鱼和鲨鱼的时候，老人丰富的技巧与知识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他内心秉持的事物。
男孩，迪马吉奥，和狮子。
老人至少念叨过七次，“但愿男孩在就好了。”男孩与他出海捕鱼多年，熟知他的脾性，懂得他的需要。有他在身边，许多事会顺利许多。可惜他没在身边。茫茫大海，只有老人一人。
对他人的需要，赋予老人真实的人性。他同样会因此感到遗憾和落寞。如同我们一样。
“我跟那男孩说过来着，我是个不同寻常的老头儿，”他说，“现在是证实这话的时候了。”
他和男孩说过。他得做到。男孩没在身边，但他始终是老人心中蹿动的火苗。
而迪马吉奥，出身渔家，历史上第一个身价过百万的棒球球员。圣地亚哥总是在将自己与迪马吉奥比较。
这种比较往往能让他心情愉快，充满力气。他同样是个不赖的家伙，迪马吉奥会欣赏他。
“你以为那了不起的迪马吉奥能守着一条鱼，像我守着这一条一样长久吗？他想。”
“不过我想那了不起的迪马吉奥今天会替我感到骄傲。”
“不知道那了不起的迪马吉奥可会喜欢我那样击中它的脑子？”
迪马吉奥拿过那么多次冠军，从不服输。他圣地亚哥同样捕过无数大鱼，和黑人扳手腕整整一天一夜也不服输。他可以做的和迪马吉奥一样好，在他的活计上。
一条死去的登多索鲨慢慢沉入海底。圣地亚哥想着迪马吉奥。
狮子总出现在老人的梦中。
“他不再梦见风暴，不再梦见妇女们，不再梦见发生过的大事，不再梦见大鱼，不再梦见打架，不再梦见角力，不再梦见他的妻子。他如今只梦见某些地方和海滩上的狮子。”
昔日的繁华美景在老人心中已远逝。而狮子愈发活灵活现。
在我们的理解中，狮子有着力量，勇猛，和战斗的象征。它反反复复地出现在老人脑中，便是这样的意味。这是老人的精神图腾。
老人拖着大鱼的残骸回到港湾。他对男孩说，她们确实把我打垮了。
它们把老人打垮了吗？在大路另一头的窝棚里，他脸朝下躺着。他正梦见狮子。
02
老人的行动是超越事件本身的。凌驾事件之上的，正是他的精神与意志。
捕鱼和扳手腕都是寻常之事。人人可做。而老人在其中展现出来的智慧与举动，让这些事变得让人惊叹。
世上渔夫千千万，圣地亚哥最能干。
他完全可以让自己歇息。大鱼终会葬于鲨口。但他不愿束手就擒。是会空手而归，但不罢手。
“然而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他说，“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给打败。”
所以老人持起一件件武器与鲨鱼搏斗。直到只剩下赤手空拳，直到天黑。
鲁迅说：悲剧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海明威在这趟航海几乎毁灭了老人的“一切”，工具，大鱼，以及健康。但有东西是海明威无法毁灭的。它存在于老人的心间。同样存在于我们心间。无论麻烦多大，伤痛多大，心间的东西永远都是我们自己主宰。
人不是为失败而生。最终每个人都将面对毁灭，但不能给打败。
在一本奥地利心理学家的著作《活出生命的意义》中，说着的是同样的事。不是捕鱼，而是直面人生困境的力量。作者被关进纳粹监狱，被剥夺一切，财产，身份，自由，还有尊严。他和圣地亚哥一样，相信内心的力量，绝不甘于失败。他可以被毁灭，但不能给打败。他们可以杀死他，但无法让他背弃道德良知。在难以幸免的纳粹监狱中，作者最后成了少数的幸存者。
这种精神力量让人有足够的勇气面对生命的苦难。世界无法随意玩捏他们。可以踩碎他们，但无法把玩他们。他们无法掌控自己的境遇，但总能在任何境遇中不动如山。
“知道为什么而活的人，便能生存。”尼采说。
圣地亚哥知道自己生来就是要干捕鱼的活儿。他可不是为了失败而生。他在梦里见到了狮子。下一条也许会同样大。有男孩在身边，会顺利许多。
03
圣地亚哥的原型是古巴渔夫格雷戈里奥·富恩特斯。他享年一百零四岁，成了传奇人物，常在海边小屋中接待各地来访者，有偿讲述与海明威的故事。
而海明威创作完《老人与海》后，于一九六一年七月二日自杀。
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尽享荣华，作品中满是热爱生活，为何会选择自杀呢？
有人说是家族遗传抑郁症，有人说是FBI监视，有人说是战争经历造成的难以忍受的病痛......
如果上面那些在一定程度上是真实的。那么海明威在用自己的行动作出诠释——
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给打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