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儿就能防老” ？NHK再调查

继《老后破产》之后，NHK特别节目录制组于2015年就养老问题再次深入调查和报道，这次他们把问题指向“两代破产”。

早在调查《老后破产》的时候，NHK就已经发现与子女同居的老人仍旧贫困，并且人数持续增长。

难道孤苦无依不是导致老年破产的原因吗？

面对日渐深化的超老龄社会，在长寿、少子化和全球经济的共同影响下，人们的家庭生活方式和价值观都发生了改变，面对早已变化的社会和新的贫困方式，我们不禁思考，抱着养儿防老的心态，是否真的能够安度晚年？

为什么会面临“两代破产”的局面？

原因有几个：

1.养老金太少或没有。老龄化带来了劳动人口减少的问题，国家税收也相应减少，而老年人不断增多，国家和自治体在医疗、养老金等方面的支出却持续膨胀，养老金每年都在下调，能维持生活已经很难，遇到疾病更是无力救治且养老金也存在正式员工与非正式员工的差别（正式员工除国民年金之外还有厚生年金）。如果频繁打零工中途断了养老金的缴纳，会影响养老金发放金额；若没交够一定年数，便不能享受养老金（这和我们一样）。如果无病无灾还可以勉强度日，一旦生病微薄的退休金是无力支付医药费的，更别说看护费了。有些老年人因为没钱看病一拖再拖，最终酿成悲剧。

2.子女靠啃老生活。很多老年人本以为子女是退路，没想到他们的生活更拮据。非正式员工收入本身就少一大截，加上近二十年来日本经济低迷、平均工资持续下降，加剧了年轻一代贫困化的现象，他们还未富裕就步入中年，直面父母老年的现实。

3.政策的实施与变通问题。生活保护算的是家庭总收入，子女拼命工作却导致父母无法申请救济；一些人没有勇气申请生活保护，也不愿求助亲朋或相关机构。

这些问题背后深层原因令人深思。为何非正式员工越来越多？为什么宁可啃老也不想工作？明可以申请救助却没有行动？这怕是日本社会根深蒂固的问题。

泡沫经济之后，日本已经失去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的辉煌，从1995年以后，日本经济开始陷入怪圈，怕是到2021也没有走出阴影。日本经济最大的驱动力应该是全球需求，日本政府和央行的举措都不足以防止衰退，日本不得不等待海外经济的复苏来提振自身经济。而经济全球化带来的问题不仅是国内经济衰退，还直接导致了非正式员工职位的增多，技术人群和无技术人群的二级分化，生活水平逐渐拉开差距。正式员工的公司也存在破产风险，任何人都有可能失业。最后也走上非正式员工一样的老路。

日本人的观念也存在问题——宁可忍受贫穷，也不想让外人，甚至是子女知道贫困的真相，还抱着中产阶级的想法生活。不管找工作还是寻求生活救助，总是需要“鼓起勇气”，这多少让人不能理解。难道自尊比更好地活着还重要吗？美其名曰“不给人添麻烦”，实际却是怕麻烦，侧面反映出某种冷漠。

如果他们可以改变个人观念，积极寻求救助，增强人与人的联系，更好地利用国家资源，会使一部分人群摆脱困境。

日本人的自尊超乎我预想的脆弱……已经到了破产的地步，却还不寻求帮助，承认自己需要救助的意愿很低，在外人面前更是耻于承认贫穷，宁可“茧居”装作无事发生，也不愿跟邻居透露、甚至定期访问的工作人员透露一言半语。不仅有各种机构，甚至咨询窗口是单独的隔间，除了救助问题，连工作、离婚、债务等都有工作人员给出建议，这样的关怀已经够多了，政府甚至主动发现潜在风险，帮不想开口的家庭解决问题，真做到了上门服务。

问题文中令我惊讶的一点还有——许多父母与子女平时完全不联系，等子女失业回家或是离婚需要父母招呼孩子，才会和父母有联系。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泡沫经济给日本家庭结构带来的改变。

关于生活保护政府也可以换个角度，把老年人贫困和子女工作所得分开计算，降低生活保护门槛，鼓励子女同住以减轻看护资源的不足，同时还可能给老人带来家庭关怀。

最让人无法理解的就是啃老族，父母可怜的养老金还要支付他们的生活费，真不知道该责怪父母没能灌输正确思想，还是子女没认清老年将要发生的悲剧。加班、通勤时间长、多做兼职、忍受职场暴力等在不算少数的失业子女眼里，能成为了依靠父母的正当理由，而在我们这难道不是更好生活需要付出的吗？贫穷更要工作，既然活着至少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日本在国民年金之外，还设有国民年金基金，就是针对非正式员工养老金不足的措施，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不努力只想依靠父母、地方或援助机构，总有一天轮到自己老后破产。

对比我们，日本的福利和救助机构已经很完善了，他们的一个小目标是“零看护离职”，社会还有余力关心少部分弱势群体，而我们的目标却是“脱贫”。我心里是羡慕的，有这样多可以利用的资源，媒体也肯花时间和篇幅报道老后破产、老后两代破产的人群……

养儿就能防老，并不是真理，也要看养育的是不是没有经济困扰的子女，以及防的到底是疾病缠身还是安乐健康的晚年。或许我可以畅想一个更美好的社会，但最终我还是只能先指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