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是一张网

文/舒念

打开《十种寂寞》之前，我没想到简媜的文章竟然是这样的风格，看起来像是残酷又充满期盼的现实童话，那种藏在名字里的小资气息全无，反而有一种田间埂里翻涌出来的质朴气息。闻名许久，第一次读她的故事，确实有一种打破印象的感觉。

也许因为简媜是台湾人的关系，总以为她的故事会是那种绵绵软软、嗲声嗲气的样子，却忘记了她也是从山间走出来的，谁能说《十种寂寞》中的故事不是她人生的回忆呢？乡下的孩子总是缺少娱乐，也总是能听到有限范围内的无限八卦，这里的十个故事，像是关于他人的回忆，但那种普通而实在的现实生活感却是脚踏实地地扎在读者心里。

所有的现实生活都存在着寂寞，不是一个人独处，而是没有找到一个同类，这发生在我们的童年、青年、中年与老年，无论阅读这本书的时候是处于生命的哪一个阶段，都能寥寥几笔的场景中找到共鸣——我们都曾经被无解、被遗弃、被欺骗、被辜负……我们都觉得曾觉得生活不公，但总还是要推开家门，艰难地走出下一步。

这些故事称不上愉快，故事里的场景总是充斥着不好的气味，也有许多还称不上恶的坏人，好像这种低落的寂寞是自然而生的，没有第二种选择，或者是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的宿命。每个人最初都是愿意做一个善人的，是以善意待人，但是有些伤口不会随着时间愈合，而是会随着时间撕裂人对这个世界的印象。寂寞像是一张隔离的网，让寂寞的人与其他人区分开来，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些人都在努力跟上这个世界的脚步，但是好像总是缺点什么，还好故事的最后总还是有一点温柔的醒悟，我们怀念的一切也许也会换个模样再次回到自己眼前，也许我们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现实，但是我们一定经历过相似的寂寞，这种寂寞在不断的执念中反复咀嚼，好像越来越淡，但是从未离场。寂寞总是在故事的高潮时出现，又迅速落潮，留下海滩上湿润的印记，像我们阅读这些故事时的感受，不必流泪，也不必细想，但是结束后总有一点怀恋与不舍，好像海潮带走了什么，是我们曾经拥有的。

《十种寂寞》的故事也并不是彻底的现实，总归还是有一点飘忽的意象来引领故事的基调，在每一个故事的开头，总有三两句看似没头脑的话，等到故事的最后才恍然大悟，大概每个故事都必须有一个线索，这才让所有的故事都串联在一起，这是我们在乡间城市都看得到的东西，也就是我们共同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