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里逃生之后的随意吐槽
郑在欢的《80km/h》像是青涩作家的习作,有种稍显刻意的创作感,而双雪涛的《窄门酒馆》有一种明明是“老奸巨猾”作家却“不谙世事”般的幼稚感。不知道这个“窄门酒馆”有没有原型,只能说文艺青年(中年?)幻想真的是好无趣,尽管牵扯到这这那那的文学传统,但读起来跟大冰的小屋、张嘉佳的酒吧区别寥寥。一个留学回来的独立女性,开了一个“窄门酒馆”,给酒起名“八月之光”“了不起的盖茨比”,来这里的都是作家演员——我觉着这种酒馆大概率是开在老工厂改造的艺术区,且一杯最便宜的酒定价也能叫你掏空钱包。
索耳《猎杀》,以为是科幻,最后发现是亚当夏娃的无穷无尽交媾的春梦。
孙一圣《夜游神》,故意打乱叙事,看得出作者有功底,情节和描写也野蛮而富有冲击力。但是……救命,我怎么又读到学生时代抽烟喝酒幻想美丽女教师的放荡生活想着她打手冲毕业之后网吧聚众看黄片工作和结婚之后全国各地嫖娼然后发现当年的美丽女教师真的是个妓女的故事了。着实对这种直男精液味道太浓的小说过敏。直男作家或许觉得这才是真实,可是男的嫖娼的比例到底有多大,怎么这帮歌手乐手作家一个个一边干着妓女(或者只是让笔下的第一人称主角干着)一边写歌写小说抒发离别惆怅和人生感悟?
李静《时光的碎片——忆任洪渊老师》,前半部分是以近乎文艺少女多情投射般的崇拜目光来回忆她的恩师任洪渊如何教导他读书、创作和生存,到了结尾却突然变成宗教徒的自私幻想。在任洪渊胃癌晚期之际,他对她说:“我是个唯物论者,我可以平静地接受死亡。”但她立刻想要求任洪渊老师向上帝祷告,并在他病逝之后后悔自己没打电话劝他信教。最后,她在他多年前一篇写人存原理的文章中找到蛛丝马迹,相信他在临终之际突然信了造物主:“也许他瞬刻之间领悟了这奥秘,于是向至高者转回。”然后她便心安了:“我的老师此刻在天国里。”
我没有她那么了解任洪渊,也没什么立场评价这师生关系。但单就这么看的话,真想说教徒,不要那么自私了吧!满脑子只有作为唯一真理唯一救赎方式的上帝,以为只要说服老师在死前信教他就能弃暗投明,可其实“为他好”不过是为自己的上帝好,只不过是想着自己的上帝多一个他能救赎的羔羊。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老师,他无惧死亡,临终还关怀后事,走得平静安详。作者也知道,对于这么一个唯物论者和人文主义者,他不可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因为恐惧死亡而向一个不存在的造物主卑躬屈膝,可她在最后还要说他上了天国,我知道作者是想赞美,但读下来,只觉得是对他的侮辱。话说得有点重,可我真的很愤怒,也许这愤怒正是建立在作者对任洪渊老师(明明那么深的!)崇敬之上。果然老师在其心中地位再怎么崇高,那唯一且核心的宝座还是留给她的“至高者”,万物只有被它照到才能有光。
颜歌《情陷亚历克斯·韦伦》。小说读到别册,心旷神怡。颜歌的这篇小说展现了网络时代两人关系的脆弱与紧密。我们可以通过一万个社交平台搜寻对方性格和生活的痕迹,这或许是一种联系,但又或许,一切都不如我们在同一个放映厅里,共同留下的两行无声的眼泪。题材很贴近当代生活,双语作品的语言也很干净流畅。原来读到别册这才是“死里逃生”。
许志强和徐兆正的两篇文学评论很吸引人,叫人想立刻去读波拉尼奥和美国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