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小识
本集所收主要是发表在《申报》副刊《自由谈》的时评(《前记》《后记》及《保留》《再谈保留》《“有名无实”的反驳》《不求甚解》《王化》等篇皆未能刊出,《迎头经》《〈杀错了人〉异议》《天上地下》等篇经修改才最终登报),其中多篇文章题名与在《自由谈》上发表时不同,如:《逃的辩护》作《“逃”的合理性》;《颂萧》作《萧伯纳颂》;《伸冤》作《苦闷的答复》;《大观园的人才》作《人才易得》;《文章与题目》作《安内与攘外》。《自由谈》每日刊出,从每篇文章最后附记的时间我们就能看出这段时间的鲁迅是真的高产。当年正是国民党媚日卖国、迫害共党的时局,而“叭儿狗”文人们却又疯狂为之粉饰太平,于是鲁迅一时愤言,创作了这些“匕首和投枪”。后来鲁迅是为了揭穿“叭儿狗”们的丑恶面目,将论敌文章收入集中“备考”,在《后记》中收录了法鲁、张资平、杨邨人等人的”小丑跳梁“,为我们保留下了笔战的来龙去脉,使我们“更明白所谓敌人者是怎样的东西”。这种死磕到底的精神在鲁迅作品里是一以贯之的——《且介亭杂文末编·死》记有鲁迅的遗嘱“让他们怨恨去,我也一个都不宽恕”,亦是如此咬牙切齿。
《伪自由书》比之《热风》《而已集》等的短评,要更晦涩弯曲,几乎全是含蓄的冷嘲而不同于以往之热讽。然而语言再怎么含蓄晦涩,也难掩戳中了当局脊梁骨的事实,这让鲁迅的时评轻则被删节改动,重则不予刊出。此外,为了逃避“文探”和“吧儿”的“社会活动通缉”,鲁迅还被迫放弃了通用的旧名,改用了“何家干”及由此衍生的“何干”“家干”“干”为笔名。“何家干”取“谁家做”之意(许广平《欣慰的纪念》),这是鲁迅在料想当局发现其文章见报后跳脚大喊“这些玩意是谁写的!”的丑态。电视剧《楼外楼》给鲁迅设计的台词“抓捕周树人跟我鲁迅有什么关系”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效果大概就同今天我们干了些调皮捣蛋(当然,鲁迅先生所为和调皮捣蛋不可同日而语)的事儿以后说“诶!就是玩儿!”一样气人。
当局鼓吹自由,鲁迅自己的文章却在《自由谈》上因犯讳而遭受重重钳制,失去了写作自由,不免滑稽。于是他愤而为本集取名《伪自由书》,借以讽刺当局所谓“言论自由”之虚伪。与残酷现实斗争,怎能轻易逃过打压?《伪自由书》1933年由北新书局以青光书局的名义出版后,果因“多讥评时事攻讦政府当局,以《伪自由书》为名,其意亦在诋毁当局”而遭禁。1936年,联华书局将此书易名为《不三不四集》后重版,然而也只是存活了仅仅一月。
1933年瞿秋白避居鲁迅家,替鲁迅代笔作了十二篇文章,这本集子收录其中《王道诗话》《伸冤》《曲的解放》《迎头经》《出卖灵魂的秘诀》《最艺术的国家》《内外》《透底》《大观园的人才》九篇。瞿氏代作者还有:《南腔北调集》中的《关于女人》、《真假堂吉诃德》两篇,以及《准风月谈》中的《中国文与中国人》一篇。
微信读书上北联这版的排版远逊于人民文学版:前者没能区分引文与原文;后者则通过字体、颜色、特殊符号等处理后呈现出文章的清晰面貌,且后者采用的超链接注释极便阅读时参考了解讽刺对象与写作背景。后者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目录分级不够,如果做得再明细些,几乎就是最佳电子阅读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