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生本就是在走向死亡
小时候的记忆中似乎有过这样一个人:老爷爷/老奶奶,独自住在附近,即使开了灯屋子里也是暗暗的,让人不敢靠近。后来,后来有一天似乎听说他/她去世了,又好像没有任何消息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
“独居者”,在这个时代是再平常不过的存在。网络上的视频分享着一个人吃饭、养猫、健身的自在,roomtour里是自己喜欢的、可以宅一天的美好生活,但当我们说到的这位独居者变成老人时,似乎就要把视频暖黄色的滤镜撤下来,回归到一种冰冷的现实中——搜索“独居老人”出现的新闻、孤独死事件一件一件,像在警告我们:年老后独自生活,是一件太可怕的事。
虽然客观来说,老龄化趋势加剧是整个社会需要面对的问题。但难道所有的独居老人,都像大部分新闻报道的那样,留下一屋子垃圾独自死去也不为人知吗?
不不不,我们也见过活得有滋有味的老人,在越来越多人选择独自度过人生的社会,他们的存在也在告诉我们:变老不是人生的终结,独自迎来老年也并不一定就是可怖之事。
在人口老龄化更加严重的日本,为了打破世人对独居老人普遍存在的误解和偏见,“圈外编辑”都筑响一开始了对十六位老爷爷老奶奶的采访。他们都住在不大的房子里,一直做着喜欢的事,没有工作的压力,没有人际关系的纷扰,也没有对未来的不安,既然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在走向死亡,能够在喜欢的地方按照喜欢的方式生活,不用顾虑任何人的眼光,已经是一种幸福。
每个月公开表演四五天上吊的“上吊男”栲象,二十岁左右就开始了“上吊”表演,已经持续了四十多年。每天四点起床,在院子里练习,每练习完一次就喝咖啡、读书或者睡一觉,练习四次后,一天也就结束了。表演“剧场”就在他的庭院中,在这座五六个人就会塞满的“剧场”,栲象先生就这样演绎着“上吊”这种“小小的死亡”。
上个世纪就被迫关闭的“本宫电影剧场”,从小在这儿长大、对电影有着无比热爱的田村先生为了让剧场保持随时可以放映电影的状态,一直独自一人维护着旧式放映机、坚持做馆内的打扫。终于在2008年,本宫电影剧场闭馆四十五年后首次打开大门放映了电影。过着规律的生活,独自一人拼接胶片的田村先生的身影,是如此了不起。
和母亲在前往东京的路上走散,被黑帮成员带走的平塚新太郎十五岁就成为了一名那卡西艺人,在全国各个旅馆、餐厅之间流动为客人伴奏或卖唱。差点在电车上冻死,被人用竹帘卷起来投到水里,这一路走来,经历好比电影甚至胜过电影。
经营着一家名为RASTA的,销售雷鬼系、民族风情等各类舶来杂货的水原和美,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想“我要当一个自由人”。经历了跌宕起伏的婚姻、家庭生活之后,如今水原和美女士在年轻人的簇拥下,每天过着嬉笑怒骂的日子,没有同辈的朋友,因为他们嘴里聊的都是些家长里短或是疾病的话题,无聊至极。
不同于任何潮流、任何流派,只身一人、默默无闻地坚持绘画超过半个世纪的画家;两次婚姻都只维持了三年,在精神病院度过了一年时光的偶发艺术表演者;制作工艺品为大家带来片刻温暖的早稻田松竹电影剧场神秘“教母”;每天在Facebook上更新路边的花、果子、云朵、猫咪的漫画家……他们是普通人,坦率地面对自己,在自己热爱之物的道路上奉上余生所有,过着无怨无悔的每一天。
所谓人生的“赢家”和“输家”,到头来,不是看财产也不是看名声,而是看一个人在临死前的五秒,能否说出“啊,我这一生真有趣”。
未来如何尚未可知,但至少,希望你在看到《独居老人》的这一刻,能够生出比我更多的勇气,去尝试、去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