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座城市,100年之间,经历了征服、掠夺与杀戮的轮回
创作了“地中海史诗三部曲”,也即《1453》《海洋帝国》《财富之城》的英国历史学家罗杰·克劳利,这一次在新书《诅咒之塔》里讲的是“阿卡之战”,也就是十字军东征以来基督教世界在中东两百年冒险的终结之战。表面上看,无论十字军东征,还是穆斯林反击,打的都是宗教冲突的旗号,貌似有一点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意思;实则远非这么纯粹,本质上依然是财富、权力、殖民地的争夺。
从1191年7月至1291年5月,差不多整整100年之间,阿卡城在穆斯林势力和基督教势力之间几度变换,只有征服、掠夺与杀戮是惊人的相似。100年之前,第三次十字军东东征的军队在经过683的浴血战争之后击败了阿尤布王朝的萨拉丁,收复了阿卡之后,被斩首的投降的守军大约3000人;100年之后,当马穆鲁克的哈利勒挥师力克阿卡城的时候,基督教势力同样死伤无数——只不过,这一次,阿卡城的陷落标志着十字军东征的永远消退,基督教势力从此在中东永远失去了对手甚至是配角的地位。
为了讲述这场长达六周的围城、破城之战,罗杰·克劳利运用充满了画面感的语言,充分展示了战争前后双方的准备、战争打响之后双方的表现,其中有英雄也有懦夫,所有的是非成败,无非是任人评说。总体上,罗杰·克劳利只负责呈现这场丝毫不缺少血腥的战争,用尽可能多的细节展示了双方的准备工作以及战争进程中的表现,似乎并没有什么立场,但其实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中。
从诞生地来说,世界上的几大宗教,除佛教外,基督教和伊斯兰教都诞生于中东,犹太教和基督教都认为耶路撒冷是自己的圣地。所以,前后持续长达两百多年之外的十字军东征由此似乎是“师出有名”,找到了自己的依据——换一个角度,认为自己遭到侵犯的穆斯林势力进行反击也就顺理成章。双方都有足够的理由,都想把对方抹杀。
但宗教冲突只是表象,根子里却并非如此,而依然是亘古不变的征服、掠夺与杀戮,是为了殖民地、财富——比如阿卡城,尽管面临了太多的压力,但城里的基督教各种势力却直到战争开打,也并没有做足够周全的准确,反而是心怀侥幸,甚至是“引起了某种程度上的自鸣得意”,认为马穆鲁克离不开他们这个跨地中海贸易的大型枢纽,需要他们来承担“黑海的奴隶,土耳其的生铁、木材和沥青,从欧洲到亚历山大港的小麦和武器”——事实证明,显然并非如此,对方的企图更大一些。
书以《诅咒之塔》命名,是因为这座被称为“诅咒之塔”的塔楼的陷落是在阿卡城的最后阶段。最后时刻,塔楼里面的人或者悲惨地“死于撒拉森人之手”,或者被留下“以索要赎金”,或者是“沦为奴隶”,而塔楼最终“轰然倒塌”!“诅咒之塔”具有的象征意义就是,见证了“基督教世界在这片耶稣曾经生活和死亡的土地上历时200年的冒险最终崩溃”——其后,虽然还有不少计划,但时间或者形势显然都已经不再允许再发生一次十字军东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