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的世界观与人生观|最后一篇长篇小说《卡塔丽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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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问揭不开真理的迷,
布施也不能
除非眼和心已遭受五年血淋淋的折磨,
只靠喋喋不休的话,
没人能走上无私之路
————鲁米
初识毛姆是因为《刀锋》、《月亮与六便士》,让我有了追逐梦想一往无前的冲动;
《面纱》、《寻欢作乐》让我感慨人性的复杂、人生的曲折;
今天和大家分享的《卡塔丽娜》,写实、世故,一起来聊聊关于信仰、爱情以及怎样度过一生!
《卡塔丽娜》是毛姆最后一篇长篇小说,故事发生在十六七世纪宗教迫害和贵族专制双重阴影笼罩下的西班牙。善良美丽的卡塔丽娜由于意外右腿瘫痪,情人迭戈也因此离开了她。在修道院中祈祷的卡塔丽娜遇到了圣母显灵,告诉了她巴莱罗家三兄弟中侍奉上帝最虔诚的那个人能治好她的残疾。
兄弟三人,老大是受人敬仰,极度自律的大主教;老二是战功赫赫,想要依靠婚姻踏上贵族阶层的军官;老三是城里小有名气的面包师傅,兢兢业业,照顾一家老小,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随着情节的发展,最终是三弟面包师傅受到上帝青睐,治好了卡塔丽娜。恢复健康的卡塔丽娜重拾爱情,与迭戈展开了一场神奇美妙的爱情与婚姻之旅,进入了喜爱的演艺事业,获得了相当的成就,并以此终老!
小说中处处引导我们把这个人物指向老大布拉斯特主教,这也是卡塔丽娜第一时间想到的,然后为什么小说设定了这个最虔城的人是普普的面包师傅呢?
老大作为主教,身体和灵魂忠于上帝,自我的约束做到极致。然后有一件事一直让老大耿耿于怀。作为宗教法庭的一员,他举报揭发异教徒并参与决策对异教徒的屠杀。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他做了他身份与地位该做的事,但是他的内心却一直深受折磨,内心的悸动不足以抵抗阶级与宗教的压力!便假以上帝之名实施杀戮,来维护阶层的权威与权利。此时,上帝在他心中便成了“工具”,当阶级矛盾与信仰发生冲突的时候,上帝的博爱与宽容就悄无声息了。
老三从事着自己喜爱的面包事业,孝敬父母,关爱家庭,及其普通,却活的真实,是人格健全的社会公民。用马丁布伯的话说就是处在“我与你”的关系之中,体验生活中的酸甜苦辣,自我践行生而为人的道德曙光。
正如开篇鲁米那首诗所言:
质问揭不开真理的迷,布施也不能
除非眼和心已遭受五年血淋淋的折磨,
只靠喋喋不休的话,
没人能走上无私之路
因此,我们不难发现,那个深受上帝青睐的人,为什么是面包师傅。
再来谈谈爱情。
小说中一条贯穿全局的主线,主人公卡塔丽娜与迭戈的爱情故事。
在右腿残疾的时候,迭戈离开了她。她却始终对迭戈念念不忘,深爱着他,丝毫没有怨恨,只恨自己那双残疾的腿阻碍了她与迭戈的爱情。而当她完全康复,重拾爱情,又是如此沉浸在这份爱中,似乎之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这大概就是一种全然投入的爱,我爱他是真实的、忘我的、不求回报的。同样,迭戈也是深深爱着那个健全的我。健全的我与迭戈之间是“我与你”的关系。因此她深信只要恢复健康就能得到之前的爱。而小说也成全了这对命途多舛的年轻人,结婚生子,家庭事业美满。
在此,小说又展现了毛姆对于人性的宽容,这样写道:他对她偶尔有点不忠实,但她明白男人总是这样的,原是在意料之中的,只要他只是逢场作戏,花费又不太大,她就心平气和地对待他的不忠实行为。的确,他们之间的婚姻是非常幸福的。
最后,谈谈人生!
三弟面包师傅大概是大多数人的真实写照,普通平凡的一生。有自己热爱的事业,有美好的家庭,过着安稳的小日子。
马丁布伯说:一个偏离了生活的正轨的一心寻觅天道的人,该是一个多么愚昧和绝望的人啊。不管能否在寻觅的途中收获孤独的智慧和团契的力量,他终究都不会寻到天道。如果一个人专心走自己的道路,同时怀抱着希望,但愿脚下的路就是通往天道的路,这种做法是更有意义的。
我想,生而为人,做到如此已是不易,普通平凡地度过一生,无大风大浪,也无病痛折磨,该是多幸福啊!而现实告诉我们,还有许多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战火侵袭、病痛折磨等等,无一不摧毁一个人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而他们也许仅仅想要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如此而已!
还有些人终生郁郁不得志,夜晚是消沉的,黎明是黑暗的,看不到曙光,也没有希望。如小说中的多明戈,他是卡塔丽娜的舅舅,一生经历曲折,吃喝嫖赌抽,犯过错,坐过牢,唯一热爱终生的就是写剧本。
小说中对于他的结局这样写道:他在行囊中带了十来个剧本赶来。卡塔丽娜把其中的两个搬上了舞台,却都被哄了下来。观众用刺耳的口哨、嘘声和辱骂来表示他们的不满,这是当时的风气。多明戈受了侮辱,气愤之至,回到家乡,不久就死了,至于他是死于酗酒还是绝望,则始终无从确定。几年之后,那时卡塔丽娜已被公认为西班牙最伟大的女演员,完全把握得住观众,所以出于纪念舅舅的一片诚心,决心上演一本多明戈写的戏,但是为了避免受到以前这两个剧本所遭受的厄运,这次不讲明作者是谁。这个剧本颇受欢迎,它确乎精彩的被认为是伟大的洛佩德维加的作品,而且尽管维加否认是他写的,可谁也不相信他,事实上这部作品至今一直印在他的作品集中。因此,倒霉的多明戈连许多受到同时代人忽视的作家借以自慰的梦幻——身后的名声——也被剥夺了。
这是多明戈的命运,也许有不公,有惋惜,但却也是赤裸裸的真实!似乎多明戈的人生有颇多遗憾,就如大多数怀才不遇,郁郁寡欢的能人志士一样抱憾终生。多明戈的才能在他死后多年得到了世人的认可,而他在生前也留下了许多创作的剧本,也许人们不会知道多明戈这个人,但他的剧本却也在人们心中闪耀过。
诚然,一个人的境遇离不开时代的烘托,所谓时势造英雄,只有及少部分的人能功成名就,在生前得到世人的认可。大多数人都是平凡的度过一生,还有极少部分有才之人在死后得到关注,比如梵高、薇薇安迈尔等。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在自己所热爱的领域坚持不懈,留下了自己的作品。
随着时代的发展,也许这些作品会被搬上历史的舞台,熠熠发光,为后人称道。也许它永远也不会被发现,静静地躺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孤芳自赏。
但是,这些又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因为在创作者生前,它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它带给创作者内心的满足与慰藉,它让创作者在他的一生中有了追求的意义,亦或是生命的意义!
这样,我们可以说,他们与自己热爱的不管是人事物,这当中有一份欢喜,纯粹的发自喜欢,与世人无关。我已经满足于自我,我已得到解脱!至于它留下的其它价值,那是世人的事情,那是历史滚滚长河中一朵涟漪,也许能引起惊涛骇浪,也许只是蜻蜓点水,可这些所有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要分享的就这么多,小说中还有许多人物的感情纠葛,宗教信仰可待读者自行去体会!
结尾引用《我与你》中的一段话与诸君共勉:
每一个关系事件都是路上的一站,引得行路者回望业已实现的愿景;通往永恒“我—你”关系的无数个单独的“我—你”关系,行路者全都不曾参与,同时又参与了全部,因为他是有备而来,而非盲目地寻觅。于是他从容地对待万物,悲悯且援助万物。然后,等他找到了天道,无论对他而言是否意味着万物毕与一物,他的心都不会挂碍于此。他祝福来路上成为他遮风挡雨的棚舍,也祝福前路上即将供他歇脚驻足的驿站。因为“找到”并不意味着停步,而是他永恒的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