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最大对冲基金创始人告诉你1400年的“大周期”
副标题：《原则》作者新书，又对中国有话说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花和尚的跑马地”—《全球最大对冲基金创始人告诉你1400年的“大周期”》
下面对于未来10年的预测里有让你困惑的吗？
1. 未来10年，世界上爆发大战的可能性是35%
2. 美国处于自身周期约70%的位置，在未来10年有30%的概率陷入内战或革命
3. 中国将继续维持和平与发展，但中美双方有可能因对峙升级而爆发“愚蠢的战争”（stupid wars）
如果以上问题你有回答“是”，那么你可以看一下美国桥水投资公司创始人兼总裁瑞•达利欧(Ray Dalio)在2021年底出版的新书《原则：应对变化中的世界秩序》(Principles for Dealing with the Changing World Order)，这是达利欧自《原则》和《债务危机：我的应对原则》后的又一力作，也是“原则”系列的第三本书。
阅读前
1. 本书英文原版有559页，正文图表超过150张，近1公斤重。
2. 投资人需要扩展历史视野才能判断市场的大周期，这一部分主要在第7章《从大周期的角度思考投资》，而作者的下一本书《原则：经济学和投资》(Principles: Economics and Investing)应该会有更多的阐述。
3. 这本书的结构与《枪炮、病菌与钢铁》作者贾雷德•戴蒙德(Jared Diamond)写的《剧变》类似，都是先给出若干个评价指标，然后用在几个国家上做了具体的案例分析，最后总结、展望。
本书概括
1. 这本书是作者对过去500年大国经济兴衰的理解和中国自公元600年至今（自唐朝以来）的经济发展解读。
2. 这本书应该被看做是“一个人的经济学教材”。真的感兴趣可以对照固定章节来看，重点在前言、前两章、后三章，作者还贴心地用黑体、红点+斜体标出了重点。
3. 本书的精髓可以用《旧唐书·魏徵传》的“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来概括，但作者和他的研究团队用了大量篇幅做了详细的调研和总结，当然一条条去验证简直可以另外写一本书了。
4. 作者研究历史的目的不是学术，而是为了指导投资。达利欧说他过去50年的成功得益于自己比竞争对手能更准地预测经济走势（to understand what is likely to happen to economies），这其中要研究大多数经济体及其市场、政治环境，以及二者的相互影响。以史为鉴才能见全貌，管中窥豹的人会错过重大时刻（big mo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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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精华
1. 作者在本书中用到的工具主要有：
l 大周期（Big Cycle）
l 国家实力的18个指标（18 Measures of Strength）
l 先天决定因素（Inherited Determinants）和人力资本决定因素（Human Capital Determinants）
l 两次世界秩序之间上升、顶部、下跌的18个标志性事件
l 内部有序和无序周期（the internal order and disorder cycle）的6个阶段
l 国家间五大斗争（Five Major Kinds of Fights between Countries）
下面这张图可以概括作者给出的规律：国家崛起、巅峰、衰落，并在不同时空里不断循环。
这也是作者在书中反复强调的观点，正如马克•吐温所言：“历史不会重演，但会押韵。”（History doesn't repeat itself, but it does rhyme.）
2. 发展（Evolution）是总趋势，发展的前提是适应与学习，围绕发展的是周期（cycle）。作者把周期的、互相联系的起伏叫做大周期（Big Cycle）。大周期有升有降，升降比大约是5比1，可以说“降”是“升”的过渡时期。
应用：
① 人类生产力（Human productivity）是让人类财富、权力、生活标准上升的最大原因。
② 人类靠创新和资本市场而取得发展，但也因为贫富与机会差距拉大、过度负债而导致经济下行、爆发革命和战争，最终引起国内外格局变化。
3. 最重要的三个周期：
① 长期债务和资本市场周期（the long-term debt and capital markets cycle）
② 内部有序和无序周期（the internal order and disorder cycle）
③ 外部有序和无序周期（the external order and disorder cycle）
应用：
① 作者研究显示长期债务和资本市场周期一般持续50年至100年，而短期债务周期持续时间为8年左右，所以一个长周期包含了好几个短周期。
② 世界从一个极端奔向另一个极端是常态，不是意外。大多数人认为未来会与过去区别不大（slightly modified version），这是因为人一辈子一般只能遇见一次大起大落（the really big boom periods and the really big bust periods, like many things, come along about once in a lifetime），不研究历史就发现不出规律，而我们的未来会与现在大不一样。
③ 其他两个周期的阐释请见第7点和第8点。
4. 财富和权力的8个决定因素：
① 教育（Education）
② 竞争力（Competitiveness）
③ 创新和技术（Innovation and Technology）
④ 经济产出（Economic Output）
⑤ 世界贸易份额（Share of World Trade）
⑥ 军事实力（Military Strength）
⑦ 金融中心实力（Financial Center Strength）
⑧ 储备货币地位（Reserve Currency Status）
5. 三个周期、8个决定因素再加上另外7个因素就构成了“国家实力的18个指标”（18 Measures of Strength）：
这18个指标就是作者在本书中使用的最重要的工具，作者还把额外14个不容易量化的决定因素（dynamics）与这18个指标进行了一定融合，并分成先天决定因素（Inherited Determinants）和人力资本决定因素（Human Capital Determinants）：
应用：
① 作者在第2章开头介绍了自己做决策的方法，其中一条就是把原则变成等式，编程后让计算机帮助做决策（Convert the principles into equations and program them into a computer that helps me with my decision making）。
作者还在全书最后的附录里列上了《对世界主要国家现状与前景的计算机分析》，有美国、中国、欧元区、德国、日本、印度、英国、法国、荷兰、俄罗斯、西班牙，截止时间都是2021年8月。下图是中国的：
② 这张图分析了中国的国家实力的18个指标，但由于作者没有公布具体算法，我们也无从判断这张图。
③ 20多年前，另一家对冲基金长期资本管理公司（Long-Term Capital Management）倒闭的例子殷鉴不远。这家基金坐拥两个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用数学模型加高杠杆投资。
④ 文章开头的“未来10年，世界上爆发大战的可能性是35%”是作者平衡了格雷厄姆•艾利森(Graham Allison)在《注定一战》(Destined for War)里对过去500年里两个大国间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时爆发战争的可能性。作者用相互保证毁灭（mutual assured destruction）的逻辑降低了艾利森75%的概率（16个例子里有12个开战），不过作者说自己的35%也是乱猜（wild guess），但情况非常危险。作者在这里用了a dangerously high risk来形容，这也是全书两次使用这一描述之一，另一次见第7点。
6. 从荷兰盾到英镑再到美元，世界储备货币的变化也意味着荷兰、英国、美国的实力变化，以及新世界秩序(New World Order)的产生。美国现在是下跌（The Decline），中国是上升（The Rise）。
而在两次世界秩序之间上升（The Rise）、顶部（The Top）、下跌（The Decline）中有18个标志性事件，用于判断局势发展。
⑴ 强大的领导人（Strong leadership）
⑵ 创新能力（Inventiveness）
⑶ 教育（Education）
⑷ 强大的文化（Strong culture）
⑸ 良好的资源分配（Good resource allocation）
⑹ 良好的竞争力（Good competitiveness）
⑺ 强劲的收入增长（Strong income growth）
⑻ 强有力的市场和金融中心（Strong markets and financial centers）
⑼ 缺乏效率（Less productive）
⑽ 支出过大（Overextended）
⑾ 失去竞争力（Losing competitiveness）
⑿ 贫富差距（Wealth gaps）
⒀ 巨额债务（Large debts）
⒁ 超发货币（Printing money）
⒂ 内部冲突（Internal conflict）
⒃ 失去储备货币地位（Loss of reserve currency）
⒄ 领导无力（Weak leadership）
⒅ 内战/革命（Civil war/revolution）
应用：
① 作者在这里列举了荷英美中四国的相对实力变化，还有蒙古帝国、西班牙、德国、法国、印度、日本、俄罗斯、奥斯曼帝国、中东哈里发的此消彼长，都符合上升、顶部、下跌的三个阶段，世界秩序也随之更迭。
② 判断某个国家所处的自身周期位置可以指导投资。
7. 三大周期中的内部有序和无序周期有6个阶段，并不断交替：
① 新内部秩序和新领导人（New internal order and new leadership）
② 建立并完善资源分配系统和政府官僚机构（Recourse-allocation systems and government bureaucracies are built and refined）
③ 和平与繁荣（Peace and prosperity）
④ 扩张过度，贫富等差距扩大（Excesses and widening of wealth and other gaps）
⑤ 金融形势恶化、冲突剧烈（Bad financial conditions and intense conflicts）
⑥ 内战和革命（Civil wars and revolutions）
应用：
① 美国处于自身周期约70%的位置、误差10%（roughly 70 percent through its Big Cycle, plus or minus 10 percent），这可以从美国大选中政治极化、两党支持者各占约50%中看出来。
② 美国在未来10年有30%的概率陷入内战或革命。作者说这个概率虽然看起来不高但十分危险（a dangerously high risk），必须持续观察、谨慎应对。
③ 这六个阶段以终为始、循环往复。
8. 三大周期中的外部有序和无序周期也遵循内部有序和无序周期的6个阶段，但有一点显著不同 — 国际关系主要受国家实力主导，主要表现在国家间五大斗争（Five Major Kinds of Fights between Countries）：
① 贸易战/经济战（trade/economic wars）
② 技术战（technology wars）
③ 地缘政治战（geopolitical wars）
④ 资本战（capital wars）
⑤ 军事战（military wars）
应用：
① 在地缘政治战中，作者说与主权相关的议题很可能是中国的最大关切，这包括台湾、香港、中国东海、中国南海以及“一带一路”上涉及的国家。
② 中美关系的特殊性需要在这五种斗争中再加上文化战（culture wars）、与自己的战争（the war with ourselves）。
③ 文化战主要体现在中美两国治理模式的不同：中国是自上而下（make most decisions from the top down），美国是自下而上（run the country from the bottom up）。这里的主要挑战是两国中部分人不理解也不重视对方的价值观和做事方式且各不相让。
④ 文章开头说的中美两国间可能爆发“愚蠢的战争”（stupid wars），这是因为用睚眦必报的方式应对小冲突会导致局面迅速升级（a tit-for-tat escalation process），可是不这样做会被视作软弱（weak）。
⑤ 作者认为对于中美两国，处理好自己国内的斗争和冲突比处理两国间的更重要（the internal wars and challenges in both China and the US are more important and bigger than external wars and challenges）。
9. 作者鼓励大家去中国真正了解情况。作者自述讲究实际，不预设观点、不站队，像医生一样冷静。书中比较了中国与荷英美三国的不同，过去两百年里中国的8个决定因素是先降后升。
主要战争（Major Wars）
教育（Education）
创新和技术（Innovation and Technology）
竞争力（Competitiveness）
军事（Military）
贸易（Trade）
经济产出（Economic Output）
金融中心（Financial Center）
外汇储备状况（Reserve FX Status）
应用：
① 在1940年至1950年间，中国8个决定因素中的7个都处在最低点；而经济竞争力、教育和军事实力都是在改革开放政策实施后发生的，作者说这绝非偶然。
② 目前中国与美国在贸易、经济产出、创新和技术方面旗鼓相当、领先世界，中国在军事和教育上也上升很快。但作为金融领域的新兴力量，中国还没有储备货币地位并在金融中心地位上落后。
10. 未来5-10年的三大动态（dynamics）：
① 短期债务/货币/经济周期（the short-term debt/ money/ economy cycle (also called the business cycle)）
② 内部政治周期（the internal political cycle）
③ 中美冲突加剧、日益脱钩（the escalating conflicts/ reducing interdependencies between the US and China）
应用：
① 短期债务/货币/经济周期是由于央行为刺激经济而大开印钞机和放贷（create money and credit），而为了控制经济过热又收紧政策。但实施政策的时机把握得不准从而产生泡沫及泡沫破裂，整个周期再次开始。这样的周期一般持续8年左右。
② 内部政治周期通常落后于债务/经济周期，民众在经济景气时安居乐业，在经济不景气时“揭竿而起”（confrontational）。比如美国是每4至8年更换领导人，作者预测下次经济低迷时就是在下一次美国总统换届选举前后到来。
③ 如前文所述，中美冲突加剧、日益脱钩体现在几种斗争里，中国促进统一的决心十分坚定，而美国却极力反对（the United States is an immovable object against it）。
④ 综上，作者认为下一个大风险点（the next big risk point）将在本书写作大约五年之后出现，误差为两三年（a couple of years）。
11. 作者再次强调无法精确预测这些周期的时机，但就像预测台风/龙卷风，有一些指标可以指导预测。
To reiterate, there is nothing precise about the timing of these cycles. They’re like hurricane/ typhoon seasons……While we can’t say exactly when they will come and exactly how strong they will be, we do know that the trend and the fundamentals have been for them to get stronger.
【Dalio. Principles for Dealing with the Changing World Order (p. 503). Simon & Schuster UK. Kindle 版本.】
同时作者也给出了应对将来的已知问题和未知问题的4点建议：
（1）知晓所有可能性，做好最坏打算，设法消除自己最不能接受的结果
（2）分散风险（Diversify）
（3）延迟满足
（4）尽可能与最聪明的人反复沟通（Triangulate）
【注】Triangulate也是作者在《原则》里强调的做法：他在一次体检中发现可能得了食管癌，但与多位专家沟通后，情况从做手术到定期做检查，再到做活检发现是虚惊一场。
关于中国的部分（续）
在本书前言里，作者再次提到过去37年与中国打交道的过程中结交了许多顶级经济政策制定者(top economic policy makers)，达利欧说与这些人的直接交流让自己明白对方行为背后的逻辑(reasoning behind their actions)。中国令人瞩目的进步让它在生产、贸易、技术、地缘政治、世界资本市场方面成为美国的强力对手，所以有必要不偏不倚地理解中国崛起的原因。
在第12章《中国和人民币的大周期兴起》中，作者说很多人力劝他不要发表这章，担心由于中美正处于某种“战争”状态（we are in a kind of war），任何赞美中国的内容都会疏远美国读者，而批评中国的部分又会激怒中国读者。
作者说他不怕批评、欢迎批评，而且由于中美关系过于重要，如果只字不提会自己看不起自己（cost me my self-respect）。
达利欧也坦然这本书反应了自己过去近四十年对中国的研究，还不完整（incomplete），是非对错还有待发掘。本书付梓应世，以便读者使用或批评、去伪存真。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诗经·小雅·鹤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