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岛
埃科说:“我一生写了这么多书,绝不只是为了在我的读者面前堆弄学问。诚然,我的学问相当程度地渗透在我小说错综复杂的结构里,尔后取决于我的读者发现他们。”
《昨日之岛》阅读难度不在《傅科摆》之下,以至于我一边啃一边痛苦地想,这难道不是一本天文学学术文献吗?埃科又重新挑战我们读者认知高度了?作为一本合格的“文献”,有完整的知识背景和理论体系,细节繁复恣肆,叫人看得眼(yun)花(li)撩(wu)乱(li)。
言归正传。
引用大师的一句话:“历史小说不只是真实事件的一个小说化版本,事实上,作为小说,它能使我们更好地理解历史。我也喜欢在历史小说里加入成长小说的元素。在我所有的小说里,都有一个年轻的主人公,在一系列的经历中成长、学习、受难。”
埃科的小说里的历史事件都取材于真实事件,就像《波多里诺》里除了主人翁是虚构的,其他一切皆真,同样《昨日之岛》以卡萨莱围城战开端,引出主角罗伯托这个年轻人。在罗伯托成长的过程中,给予他帮助和重要影响的人:父亲老波佐、启蒙老师圣萨万、神父卡斯帕,要么死于忠勇要么死于信念,一次次斩断罗伯托和这个世界的联结与依恋,一次次破坏了他对这个世界本来的“确信的东西”。最后原本善良柔弱罗伯托精疲力竭,产生幻觉,幻想出费兰特这样一个镜像,重新打破他的秩序。
伯德博士乘坐的“阿马丽利斯号”和荷兰船长指挥的“达佛涅号”反向而行,但从两边都可以到达所罗门群岛的“昨日之岛”,在岛上搭建马耳他观象台。不幸两艘船都出了事故,只留下了罗伯托和卡斯帕神父。
罗伯托和卡斯帕神父不惜一切代价要到达的“昨日之岛”到底在哪里?各路人马争夺的海上资源到底是什么?小说到底想表达什么?《昨日之岛》里,卡斯帕神父依照伽利略的描写制造了一种古怪的工具用来观测围绕木星的卫星。埃科在这里想表达的某一点是,“我只是幻想,如果伽利略的工具真被造出来,会发生什么事。但我的读者以为这全都是一种喜剧的虚构......在小说里,的确如此,人们假装叙述真实的东西,但却不应该严肃认真地说一切是假装的。”
埃科喜欢谈论原子,“原子”在本书里书里也出现多次,譬如:上帝存在于世界出现之前,他在一个足够宽广的空间里,创造出了数目足够多的原子,来组成自己的杰作。有限的天赋也是他无限完美的一部分。埃科在《巴黎评论》里说过:我一直说我善于利用空隙。原子和原子之间、电子和电子之间,存在很大空间,如果我们缩减宇宙、去除中间所有的空隙,整个宇宙可能压缩成一个球。
“神父之国”的奥妙值得埃科让波多里诺耗费了三分之二的生命去寻找,在他踏上征程之时梦想成真;宇宙之浩瀚辽阔同样值得埃科让罗伯托不和“地球沿着椭圆的轨道漫游,太阳不过是火球中的一个”这样的观念和解。
神父说:“最后,我有信仰,而你却没有。”
面对波涛时,他脑子里全是对登上一座昨日之岛的期盼,对他来说,橙色鸽子似乎就是那座岛屿的象征,因为遁入过去而抓不住逮不着。岛屿无法抵达,莉丽雅不见踪影,他的每一个希望都遭到了打击,为什么看不见的橙色鸽子就不会变成金色的骨髓,变成点金石,变成终极目标,如人们苦苦求索的任何一件东西一样遥不可及?期望得到永远得不到的某件东西,这难道不是一切欲望的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