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的黑暗》：我们便走了出去，再次看见了漫天繁星

一

《看得见的黑暗》作者是普利策文学奖得主，美国当代文学大师威廉·斯泰隆的自传体回忆录。在书里他自白被诊断抑郁症又康复后的心路历程。和作者同为作家而身患抑郁症的其实不少，作者也举出不少例子，如弗吉尼亚·伍尔夫、杰克·伦敦、海明威、陀思妥耶夫斯基，这类名单可以继续拉长，还可涉及诗人、画家、音乐家等等。

抑郁症似乎在与艺术打交道的人群里更为常见，但或许是，他们更为著名而被我们注目而已。普通人患上抑郁症的情况也不少见。作者认为用“抑郁症”来称呼抑郁症并不好，因为它有些轻描淡写，倒不如“忧郁症”。但我个人觉得“忧郁症”又很文艺，也并那么严重，也许还是那些作家、诗人何以有创造力的不可缺失的必要因素。作家想用“头脑风暴（brainstorm）”来称呼，但这个词汇被思维碰撞所占用，不然可以很好的描述，抑郁症严重时大脑所感受的痛苦，如脑中刮起风暴，意识被风刃刮擦，宛如凌迟。作者还想过“精神崩溃（nervous breakdown）”，但又认为这有暗示病人意志薄弱之嫌，总之没有一个恰当的词，只能暂且用上“抑郁症（depression）”。

二

作者在书中反复强调的一点是，在对没有换过抑郁症的人来说，那种痛苦——超乎绝望的绝望——是无法感受的。“作为旁观者，想从根本上了解这种疾病是多么不宜”。并且即使是经历过至暗时期的人来说，想要通过语言去描述那种痛苦也是不可能的，再好的小说家、诗人，都在这一方面感到有气无力。因此，对于抑郁症患者的轻描淡写地照顾，也就司空见惯。

另一点作者强调的是，抑郁症对每个患者来说表现都是不一样的，病因会不一样，治疗方法会不一样，就是有些权威医生也有愚忠的时候，就比如救治作者的主治医师，像个不负责任的傻乎乎庸医——他让作者的病情更加恶化。“人们应该谨记，抑郁症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而且在许多方面都极其微妙——简言之，它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个人的行为和应对方式。”

第三点，尽管抑郁症是个巨大的谜团，尽管抑郁症来的奇怪去得也莫名，但是“抑郁症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它是可以被战胜的。”作者说：“等到疾病走完它所该走的程序，他们（病人）也就渡过了难关。”另外，“如果能得到人们充分的鼓励，以及坚定且热忱的支持，那些濒临毁灭的病人几乎总能转危为安。……这时候，可能就需要他们的朋友、爱人、家属或者仰慕者，拿出宗教般的虔诚来说服这些患者，让他们相信生命值得一活，而不是他们自己认为的毫无价值。”

此外，还有一点让我注意的是作者讲述了一些患有抑郁症的自杀者，但是旁人对其报道式抹杀“自杀 ”性质，因为在某些人看来，“自杀是一种耻辱，是一个可憎的污点”，比如让人联想到意志不坚、道德有缺，但是，这绝不是他们自杀的诱因，而是抑郁症，因为“病症实在太过痛苦，以至于他们无法再继续忍受下去”！对于这些“某些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妨发表此类言论的人应该在镶满鹅卵石的地面跪上三五小时再开口。

三

除了作者以其亲身经历告诉我们以上要点，还谈及了几处抑郁症的病症，例如：“疼痛无法得到缓解，是抑郁症最令患者痛苦不已的因素之一。”

“我整个人都仿佛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那是极其恐惧和梳理的感觉，尤其还有着一份令人窒息的焦虑。”

“而抑郁症最臭名昭著的危害性病症就是它对正常睡眠机制的破坏。”

“许多处于深度抑郁症状态下的人身上都会出现一种现象：总觉得有一个第二自我在时刻伴随着自己。”

书中有几幅插图十分压抑，以表现抑郁症患者的痛苦。

四

作者逐渐康复是在医院之中，讽刺的是，他的主治医师认为他住医院有损名誉——这显然是旁观者的而不是为病人设身处考虑的观点。这实在离谱。作者说，“医院给病人提供的这种突如其来的稳定环境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温和、少有且令人满足（的）精神冲击——病患从一个过于熟悉而且充满焦虑和争执的家庭环境被转移到了一个有序但受约束的区域，在这里，你唯一的任务就是努力康复。对我来说，隔离和时间才是真正的良药。”[此处应该漏字了]

当然，每位抑郁症患者各不相同，但作者以他自身的案例告诉我们，从黑暗、曲折的地底洞窟中走出去，便再会看见漫天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