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抵达真理的途中高举理性之火

“在信息焦虑的时代如何掌握真相？”

爱尔兰作家大卫·罗伯特·格兰姆斯在新书《非理性决策》上，提出了一个惊人的命题。作为牛津大学著名的科普专家，《NATURE》杂志科学精神大奖得主，格兰姆斯的创作诚意不容置疑。但“掌握真相”这一宏大命题，看起来真的像“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法国哲学家福柯说，人不可能抵达全部真理，因为它根本不存在。

苏格兰的哲学家不但提出“理性是感性的奴隶”，更进一步指出“客观事物本身并不存在因果律”。这样说来，连我们这个世界的基础逻辑论证都靠不住，又何谈抵达真理呢？人类可以做出无限努力，但永远无法真正地抵达真理。对，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对“理性思维”的深切渴望。

藉由案例的“排除法”让我们无限接近人类思维的理性

格兰姆斯并没有从人类认知世界的底层逻辑上去伪存真地定义“理性”，因为那必然是一项过于宏大而无法完成的浩大工程。他很聪明地使用了排除法以及非穷举法，用涉及科学、医学、心理学等领域大量生动详实的现实素材，来论证“非理性决策”的可能性和展现形式，好像藉由“排除法”让我们可以无限接近人类思维的理性，或者说让读者用盲人摸象、各执一相的方式，来领略何为“非理性”。虽然这未必深透彻刻，未必究竟系统，但毕竟阅读故事比阅读枯燥哲学概念和逻辑推导有趣很多。把《非理性决策》作为一本认知理性思维的故事素材库，无疑是本书更好地打开方式：

1983年9月，美苏冷战白热化阶段，苏联的OKO预警系统意外捕获到五枚美国导弹闯入苏联领空。此时，如果苏方监控人员立即向上级汇报——一场核战争恐怕在所难免。但负责该系统的苏方空军中校彼得罗夫颇为冷静，他通过理智地分析，推测“美国一旦进攻，必然不遗余力，以求全面摧毁苏联的导弹防御系统……区区五枚导弹与此战略相去甚远，而且地面雷达系统也未发现任何进一步的争取。因此，彼得罗夫中校打起电话，平静地向执勤的军官报告“OKO系统出现了故障。”一场足以摧毁全世界的核战浩劫，就这样被人类的“理性思维”成功化解掉了。

格兰姆斯以这样一个扣人心弦的故事开篇，让读者迅速认识到理性决策的重要性。全书以故事素材为支撑，进行了六个维度的展开。第一部分，阐述逻辑的重要性，探讨毫厘之差如何将人们带入灾难的深渊；第二部分针对生活中充斥的大量争辩展开，探讨了言语的局限性，以及语言表达的信息不完整性，是如何煽动并摆布人类的；第三部分，重点介绍潜在偏见、心理误区和感知盲区，告诉人们思想、情绪、记忆、感觉比想象中更容易被篡改；第四部分讲述谎言与大数据是如何被误读的，被人利用的；第五部分分析我们从电视、网络获取的信息，如何在误导我们；第六章介绍理性思维与科学方法，以及运用这些思维工具来改善我们的世界。六个章节互相独立，但在逻辑上并不存在严谨的层递关系和支撑关系，格兰姆斯似乎更倾向于“经验主义”的哲学观，以去伪存真的方式，不断靠近真理。

格兰姆斯说：“无论我们自诩是何等理性的动物，可每每从梯子下走过，或碰见破碎的镜子，绝大多数人还是难免会赶到些许恐慌和不安……人类和其他物种，似乎有着一样的迷信。”

伟大的心理学家B.F.斯金纳曾用鸽子做过一个经典的条件反射实验：他设计了一个装置，让一些鸽子每过一段时间，随机获得奖励。多次奖励之后，有些好奇的鸽子开始相信是自己的某种行为触发了奖励机制，于是自行发展出各种仪式，以期待获得奖励。他们中有的逆时针绕着鸽笼飞，有的多次把脑袋塞进鸽笼上部的角落里，有的则养成了摇头的反应……

在对鸽子荒谬的举动发笑之余，我不仅对人类看似已经掌握透彻或奉为真理的某些“因果律”抱有极大的怀疑。或许，休谟真的是对的，在绝对真理面前我们永远像一群姿态各异、自以为是的鸽子，总是为自己觅得所谓理性自鸣得意，乐此不疲。

这本书给笔者最大的启发，是我们需要在生活中，永远保持“合理的怀疑精神”。虽然我们无法清晰地界定所谓的“合理”，但开放、包容、愿意倾听的积极心态，会让这份怀疑精神闪耀理性之光，激励人生进阶向上。

《非理性决策》指出：逻辑、言语、心理、数据、传播是避开非理性决策的五大陷阱。可是我们都知道，在抵达真理的途中，随着认知的拓展、信息的丰富、传播的升级……人类将会不断解锁崭新的未知领域，一次次的步入思维的陷阱。

苏格兰诗人威廉·德拉蒙德在他的诗歌中写道：“不愿使用理性的人是偏执；不能使用理性的人是愚蠢；不敢使用理性的人是奴隶。”也许，我们终究无法抵达真理，但在无限进取的途中，请让我们高举理性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