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主义、东西方差异
读《来自德国的大师》,中间跑去重读了道德经,今天再回来读海德格尔,随便说几句:
一、西方,从近代开始,到现代,有个趋势,就是慢慢干掉了上帝,如尼采的上帝已死,人取而代之;如果仅仅是一个人喊出了这个话,那是个例,但如果是成为一种社会思潮,一种转向,说明是有了某种必然性,种子已经发展壮大了;
那么,这种子到底是什么?
这要从为什么需要上帝开始讲起;
源头在于人的贪生怕死;
一切神秘主义,都归结于上帝;所谓神秘主义,就是从0到1,是顿悟,而顿悟不可得,遇到死亡,人没办法通过顿悟解决,因为顿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不是时时都能做到的,是可遇不可求的,是靠运气的,并且是不可积累的,而人又不想死,人们硬要用逻辑进行解释,用逻辑思议,结果就是搬出一个上帝来,以此缓解痛苦;
到了近代,科学的兴起,本质上,就是渐进的认识成为可能(其实科学的兴起,从古希腊哲学就已经具有了渐进的特质,科学不过是古希腊哲学的自我展开,一开始因为展开的不充分,加上希伯来文明宗教的传入,所以对死亡问题,没有好的解决方法,仍然靠上帝得救来降低对死亡的恐惧),而人,对死亡高度敏感,贪生怕死的人,慢慢因为渐进的认识,如医学解决了一堆之前威胁到人生存的问题,所以,因为科学的积累,有效减轻了人对死亡的恐惧,于是通过上帝得救,就可有可无了,甚至科学是更有效缓解死亡恐惧的方法;
近代以前,人们在各个年龄阶段,都会受到死亡的威胁,如一不小心就夭折,所以不分年龄的人,都会信上帝,以此解决痛苦;从近代到现代,科学把人的寿命整体提高,年轻人基本上不会受到死亡的威胁,他们当然就不需要信什么上帝了,只有到了老年人,遇到死亡威胁了,并且渐进的科学对此还无能为力时,才又一次通过信上帝,减轻恐惧和痛苦,这也就是为什么杨小凯晚年信基督了;
科学的问题在于,把世界分为主体、客体,把人对象化成了客体,于是就有了强者为主体,弱者为客体的分别,即:强者(主体)以科学为工具,对弱者(客体)进行奴役和压榨,加剧了贫富差距;
也就是说:人是因为怕死,才信的上帝;而近代到现代,有了替代方案,就是渐进的科学,大多数人(即老年人除外的大多数人)不可能面对死亡了,人已经从死亡的恐惧中解放了出来,因为科学可以解决很多曾经是致命的疾病,所以这部分人不需要上帝,上帝不是好的解决方案,但对老年人,科学还无能为力,此时上帝在他们大脑中又出现了;
二、看上去,上帝死了,是因为科学的进步,是渐进特征的科学导致的;
那么为什么天朝就没有什么上帝呢?难道天朝的人就不怕死?
当然不是,天朝的方案:是儒家,通过类比、模仿的方式,渐进的修养、建功立业,来解决痛苦问题;同样是渐进的,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儒家修行,通过两种方式缓解死亡的恐惧:
1、让上面的人做出表率,作为榜样,下面的人去模仿,基于生活实践,在实践中体验存在本身,把内在修养和外在积德结合起来,直面痛苦,直接通过解决现实问题本身,承担现实,顶天立地,来减少痛苦;
实际上,人一旦行动起来,痛苦就能缓解;
如:你有了问题,直接去做,围绕问题,行动起来,不懂的,找人,找书,问做过的人,因为别人对描述清晰的问题,能轻易回答,仅仅是举手之劳,为什么不乐意告诉你呢?告诉你,还能实现ta本人的正循环,获得成就感,之所以人家不回答你的问题,是因为你的问题描述不清楚,如:
- 粒度太大,如:怎么获得成功的人生?这类问题,就很难一两句话说清楚,但是如果你问:我给家里安装一部电梯,看到你安装了电梯,特地过来请教下;这样,别人就愿意回答;
很多时候,是因为人没有问题,或者问题不够清晰,靠自己想,当然没有答案,而问别人又因为你描述不清楚,如果要解决你的问题,别人要几天时间反复和你确认,当然对他来说,就是浪费他的时间;结果就是:你自己想不出来,找帮人帮忙也没有得到答案,自然就没办法解决了;所以,就一直在瞎想,但光靠想,怎么想都会有遗漏,然后越想越难,陷入了本体论的陷阱里;
从本体论陷阱出来的方法,就是找个模仿对象,然后动手先做,模仿起来,然后你会发现,越做越清晰,即使遇到问题,也能提出清晰的问题,找别人帮忙,或者读书,或者自己琢磨解决;
2、为别人负责,积德的方式,在付出中,实现自己的价值,获得成就感(即增加看不见的部分),即:用人与人之间的伦理关系,缓解别人的痛苦;当然每个人既是缓解别人者,也是被缓解者,也就是感受到别人对你的爱,以此减轻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