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德萨：的里雅斯特般难以名状的城市

大概是20年前读过简莫里斯的《的里雅斯特：无名之地的意义》。书中莫里斯以她那优雅渊博的散文描述了这座这座美丽，复杂，忧郁的城市，表达了她五十年不变的的挚爱之情。的里雅斯特散发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遗世孤立的味道，即使你从未去过那里，但还是能从字里行间读出一种莫名的感伤。刚刚读完的《敖德萨》，在作者抒情又克制的笔端下，这座城市的模糊轮廓让我产生了同样感伤的感觉。这是一座介于海洋和草原的年轻城市，它诞生于战争，繁荣于浪漫时代，长期处于各大力量的包围之中，让它具有了一种矛盾的性格：既热情似火又暴躁易怒，既开放包容又排外守旧，既精于算计又天真开朗，既市井烟火又阳春白雪，这些复杂的内核紧紧包裹着她的脆弱无助，又让她极易受到伤害。

从德里巴斯，到黎塞留，再到沃龙佐夫，这座城市从来没有所谓真正意义上的本地人。但推动这座城市发展进程的正是这些“外来人”，而这些外来人从来都声称自己是敖德萨人！这种与外界既若即若离又紧密相连的有趣关系，让她无论身处何种境遇，都有着一种独特的，神奇的自愈能力，即使在最为艰难困苦的时候，如黑死病、二战期间，敖德萨还是能以一种玩世不恭的冷静态度和“小市民”智慧淡然处之。而巴别尔、雅博廷斯基和梅契尼科夫的个人境遇总是会让人对敖德萨产生一种个人层面的投射心理，那是一种略带喜剧氛围里披着的一层悲剧色彩，甚至连前往敖德萨的牛车车轮好像也在发出无声的呜咽。

关于敖德萨人敏锐的商业头脑，在这座城市多次遭遇黑死病袭击时表现得格外淋漓尽致。精于算计的敖德萨中间商，利用政府对往来人员严格的隔离检查所带来的食宿方面的需求，竟然将之与当地的演艺事业挂钩，以至于形成了一种畸形繁荣的经济形态！在极端苦难之下竟还能如此心思活络，敖德萨真不愧是一座可爱的商业之城！

最后，简莫里斯在书中曾说过一个关于的里雅斯特的典故：当众人停止交谈之时天使就会降临人间，希望当隆隆的炮声在敖德萨上空消失的时候，愿和平与安宁也能降临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