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人?或许是因为会想象

在《黑猩猩告诉我们：什么是人类？》这本书中，日本灵长类动物心理学家松泽哲郎通过自己长期对黑猩猩的观察和研究，将其与人类相比较，来探究一个问题，究竟什么才是人类？

我们可以先来看看人类在生物的世界中所处的位置。我们在中学已经学过按照界、门、纲、目、科、属、种这七个级别来对某一生物进行分类的方法。而我们人类这个物种，准确地来说，就应该在科学的生物分类法中被这样定位：动物界，脊索动物门，哺乳纲，灵长目，人科，人属，智人种。

你可能以为人科之下只有人属，人属之下，也只有我们智人这一种。实际上并非如此。单就人属来看，目前已知在地球上共存在过属于人属的17个种，换句话说就是，在地球上曾经存在过17种不同的人类。当然，其中的16种都早已经灭绝了，其中包括我们熟悉的能人、直立人，尼安德特人等。现存的所有人类，也就是我们，都是智人。

但人科之下也不止人属这一种。黑猩猩属，大猩猩属，猩猩属，这三个属其实同样属于人科。根据对灵长类基因组的研究，在DNA的碱基排列方式上，人与黑猩猩的基因组只有1.2%的差别，而人与同样属于灵长目的普通猕猴之间的基因差别则是6.5%。总而言之，地球上除了我们智人之外的其他人种均已灭绝，而同属人属的黑猩猩，是目前地球上与人类最为接近，亲缘度最高的物种，而我们和黑猩猩从遗传的角度来看也是十分相似的。

我们和黑猩猩不止从遗传的角度来看十分相似，从各种行为来看也非常相似。我们在中学历史课上曾经学过，会不会制造和使用工具，是人和其他动物的根本区别。但是很遗憾，我们学的这个观点其实早已经过时。现在的研究早已经证实，黑猩猩其实也会制造和使用工具。黑猩猩会将植物的叶子通过一系列的加工，把它们用来捞水藻和喝水。黑猩猩还会使用石器敲开果实，会用木棒来钓蚂蚁吃。虽然这些工具都在我们人类看来非常简陋，但黑猩猩确实是一种不折不扣的会制造和使用工具的动物。

你可能认为，我们人类会说话，而黑猩猩不会说话。黑猩猩确实没有人类这样复杂多变的语言，但它们也会通过声音进行交流。经研究，它们可以发出约30种不同的声音来表达情感或传递信息。你还可能认为，只有我们人类会算数，会使用文字。但是经过实验室的研究，黑猩猩也能掌握手语，理解和运用数字以及很多种文字。那么我们人类与其他物种的边界到底在哪里？我们熟悉的研究野生黑猩猩的动物学家，珍妮·古道尔，在进行了近50年的对野生黑猩猩的观察后，说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到任何清晰的边界，可以将人类和其他动物区别开来”。当然，目前的一种学术观点认为，人类可以被大体描述为“习惯性直立行走的灵长类”。确实，包括黑猩猩在内的其他灵长类都并非是习惯性直立行走的。

但是，难道我们人类仅仅以习惯性直立行走这个特征来区别其他灵长类吗？本书的作者给出了不同的回答。他认为区别人类与其他生物最本质的特征，最终来说应该是想象力。比如，通过比较黑猩猩和人类画的画可以看出，黑猩猩也会画画，但它要么是乱画，要么仅仅是简单的模仿，它不能通过想象力来作画。比如有一个实验，将多少有些不同的肖像画给了7只黑猩猩让它们在上面继续进行绘画，这些肖像画，有的只有一只眼睛，有的没有双眼，有的只有基本的脸庞的轮廓。黑猩猩在这些画的基础之上，仍然只会是继续乱画或者描摹原来的轮廓。但是让三岁零两个月大的人类的孩子做同样的事实，他却将原本缺失的部分添上了，没有眼睛的肖像画都画上了眼睛。作者对此的解释是，黑猩猩只是在看那里所给出的东西，而人类会去想那里没有的东西。作者还举出了一个例子，有一只黑猩猩患上了重病，经过全力治疗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患上了非常严重的褥疮，皮肤破裂化脓，甚至露出了骨头，逐渐消瘦，倍受折磨。作者心想，如果换作是自己肯定忍受不了，并不是承受不了剧烈的疼痛，而是会丧失了对未来的希望，觉得这样活着没有什么意义。但是这只黑猩猩却丝毫没有什么变化，没有表现出丝毫颓废的样子，反而仍然是一只非常调皮的家伙，依旧会跟人类进行玩闹。作者由此看出，黑猩猩只是生活在眼前的世界里，黑猩猩不懂得绝望，不会考虑自己今后会变成什么样。

作者说道，相比之下人类很容易绝望，但是与绝望程度相同，因为具有想象未来的能力，所以人类就会拥有希望，即便是在艰苦的状态下，也都能够拥有希望。那么，什么是人类？那就是想象的力量，能够驱使想象的力量使其拥有希望，这就是人类。

仔细想来，确实正是如同作者所说的那样。黑猩猩再聪明再灵活，它也永远不会像我们人类这样，想象自己未来的命运会如何，也许从来都不会为明天的事情而焦虑，它们仅仅会被自己的生理本能所驱使，去进行觅食和社交。而我们人类却有自己的想象力，会考虑更加长久的事情，会由于对未来的悲观而绝望，但也会由于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而拥有希望。想象力会给我们人类带来很多悲观的情绪，但也正是因为有了想象力，我们人类才得以成为人，我们人类会为自己未来的命运去奋斗，而并非只是为当前的生活和享乐所忙碌。由此说来，当我们被眼前的得失所困扰的时候，不如换个视角，更多地着眼于自己的未来进行思考。毕竟，这种能力可是我们人类所独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