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尼斯思想精粹
(一)泛媒介观:从载体到思想
伊尼斯的媒介观不局限于传统的报纸、广播、电视三大媒介,而是将凡是能够负载信息的物体囊括其中。例如:莎草纸、羊皮纸、纸张、报纸、石头、泥版、黏土金字塔,甚至货币、高楼大厦也被伊尼斯纳入其中。这于库利的媒介功能观念所见略同。伊尼斯还将口语、字母表、诗歌、戏剧、文字、散文、漫画、法律、哲学、数字、广告等内容,也看作一种媒介,因为它们能够反映某些历史时期的文化和社会思潮。“数学和计时促进了气象学的发展,促进了60位进制的建立” “欧洲的小国寡民在民族主义的宣传中,主要依靠的是诗歌选集,这是他们最好的自我保护媒介。”
伊尼斯“把文明的生长发展和衰落与某种传播形式及其所依赖媒介的发轫、流布和变异联系起来,媒介成为文眀精神辉煌的依据,文明的发生伴随着新的媒介形式的使用,文明的繁盛伴随着某些媒介形式之间的平衡,而文明的衰落是与帝国的形态密切相关的,帝国是传播及其媒介在一个文明中最终政治效果的表征。”
伊尼斯认为每一种媒介都有不同于其它媒介的独特之处,它们相互之间取长补短,共同构成了整个社会的媒介平衡。每一个社会都将由相互之间存在差异的不同媒介构成,它们彼此抵消自己的功能,并且相互之间的竞争从未间断。社会的稳定依赖于与各种媒介保持的一种相对平衡的状态。
正如伊尼斯所言:“一种媒介的长处,将导致新文明的诞生。”伊尼斯创造性地将媒介作为考察文明兴亡的度量工具。他站在人类文明发展与漫长历史宏观视角,把人类文明用不同的媒介分为了9部分:A、埃及文明(莎草纸和圣书文字);B、希腊/罗马文明(拼音字母);C、中世纪时期(羊皮纸和抄本);D、中国纸笔时期;E、印刷术初期F、启蒙时期(报纸的诞生);G、机器印刷时期(印刷机、铸字机、铅版、机制纸等)H、电影时期;Ⅰ、广播时期。伊尼斯还提供了一个极简版本:“为求方便,我们可以把西方历史分为文字和印刷两个时期。”
在伊尼斯看来,媒介还是一种重要的技术和资源,在政治、经济、文化中扮演着能动的角色,对社会形态、文化思潮和社会结构都有深远的影响,但是它的作用却常常被一般人忽视,就像鱼感受不到水的存在,我们也很难重视媒介对我们的直接影响。媒介不仅是信息的物质载体,还是符号表达的方式,思想和意识的技术延伸。
(二)现实的辩证法:知识的垄断与革新
伊尼斯深受“加拿大辩证法传统”的影响,在《帝国与传播》的第一章中,伊尼斯便引用“密涅瓦的猫头鹰”这一黑格尔的著名命题。
黑格尔的辩证法认为,每一个观念都包含异化和自我否定,从“正题”中异化出的“反题”会与正题形成互相补充的张力,共同升华为“合题”,绝对精神自我实现的历史便迈入了下一个新阶段。
伊尼斯运用了与黑格尔近乎雷同的历史模型,但是正反合的碰撞融合并不局限于绝对精神领域,伊尼斯把它放到了现实中来。在观念的发展史中,处于中心位置的以某种媒介控制着某种观念的某些人,与以另一种媒介控制另一种观念但处于边缘的人相互交流,历史的运作正处于这样的交流和碰撞之中。
伊尼斯认为:“在文明的政治史和军事史中,知识垄断与有组织力量之间的相关性,是显而易见的。对学问的兴趣意味着社会的稳定,在稳定的社会中,有组织力量的强大,足以给社会提供持久的保护。对学问的专注必然会形成文字的传统,而且要产生垄断的文化成分。垄断成分必然产生僵化,必然缺乏与口头传统和口语的接触……在这种变化的过程中,有组织力量和口语的关系随之削弱。在技术变迁面前,崩溃随之发生。这种崩溃发生在边缘地区,因为知识垄断的影响达不到边缘的地区。”
在伊尼斯看来,“正”与“反”之间的相互交流会让文化繁荣发展,文化的繁荣必然形成文化的中心和焦点,文化中心自己会形成传承,当这种传承逐渐体制化之后,知识的垄断就产生了。当一个特殊的学术群体把握着知识的绝对话语权,文化的发展必然陷入停滞。
“一旦当学科中主导性话语已经成为一种专业意识形态,而掌控这一话语权的主要研究者成为了社会特权阶级的一员,它势必会排除其他可能的知识,甚至拒绝与其碰撞,而是致力于自己的系统化和学科化,其结果就是使传播研究陷入一种停顿的状态。”知识的繁荣往往会导致盛极而衰的倒退,“文化的繁荣出现在崩溃的前夕”,这就是所谓的“密涅瓦的猫头鹰”,在文明的黄昏才会起飞,只有到了文明的晚期,文明才会出现回光返照的繁荣。
知识的垄断形成由两种条件:一方面要占有媒介资源,另一方面需要掌握媒介的使用技能。伊尼斯认为,一种书写的复杂系统成为一个特殊阶级的所有物,并且倾向于支持特殊阶级。媒介是权利的工具,传播是思想的扩张。
在漫长的西方文明史中,注重口头传统,技艺超群的人是文化的垄断者;文字发明和引用,使得擅长识文断字的书面训练的人掌握文化霸权;印刷术的引用普及了文化传播,进而又使得神权日渐式微,人权逐渐得到彰显。这样的知识垄断必须依靠媒介的如下特征:稀缺性、无法广泛传播以及需要使用者具备拥有学习成本的特殊技能。拥有权力和财力的上层阶级,会天然地更加具备这类媒介的使用权。
在对知识垄断进行历史性的分析后,伊尼斯将视角转移到现代社会。伊尼斯认为,传播技术的发展会打破原有的知识垄断,但会形成新的垄断方式。例如,印刷机打破了教会势力对羊皮纸这一媒介的垄断,教会、神学家对于世俗的解释权日渐式微,但与此同时,可以解释法律条文的律师等新兴的知识阶层又占据了新的垄断地位。“知识垄断到了一定的程度,人的精神就取得突破,在新的社会层次上和社会的外围地区取得突破。” “繁荣-垄断-失衡-革新”,这其实是黑格尔辩证法在伊尼斯治史领域的一次现实应用。
(三)传播偏向论:文明的偏向史
1949年,伊尼斯在密执安大学发言时宣读了自己的讲稿《传播的偏向》,他在讲稿中开篇明义地指出:“我准备探讨一下传播对文化特质消长的意义。传播媒介对知识在时间和空间中的传播产生重要影响,因此有必要研究传播媒介的特征,目的是评估传播媒介在文化背景中的影响。根据传播媒介的特征,某种媒介可能更加适合知识在时间上的纵向传播,而不适合知识在空间中的横向传播,尤其是该媒介笨重而耐久,不适合运输的时候;它也可能更加适合知识在空间中的横向传播,而不是适合知识在时间上的纵向传播,尤其是该媒介轻巧而便于运输的时候。所谓媒介或倚重时间或倚重空间,其含义是:对于它所在的文化,它的重要性有这样或那样的偏向。”
按照伊尼斯的观点,所有的媒介和传播都具有自己的偏向性,大致可以分为两类:媒介有时间和空间上的偏向、传播有口语和书面的偏向,而口语又倚重空间,书面倚重时间。
时间偏向的媒介大多笨重而耐久,它们性质稳定,易于保存和流传于世,例如:石头、建筑、粘土和雕塑,这类媒介可以在时间上纵向传播留存,但是却不适合大范围的运输和流通。空间偏向的媒介大都轻便而易于运输,但它们的耐久性差,不易于长时间的保存,例如莎草纸、印刷品,它们容易大范围的运输流通,适合知识在空间上大范围传播而不适合在时间上长期传承。
对于不同偏向的媒介,其传播的方式也是大不相同。伊尼斯认为,神话、传说、史诗、诗歌、语言、歌谣、戏剧等注重口头传统和口头艺术的表达文化,其传播方式是偏向口语传播的,因为其传播的主题主要依靠人体的口头表达、肢体动作以及情感交流,而这一切都要在一定的空间范围内完成,传播的范围十分有限。文字、印刷品、纸张的传播方式是偏向书面的,文字和印刷品的发明,让传播的重点从注重听觉向注重视觉转变,并且打破了传播在时空上局限性。
在远古时代,人们的交流传播必须注重口头传统,知识依靠背诵来记忆和储存,以口述的方式在人与人之间进行表达和交流,文化主要在长幼和代际之间传承,并且能够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其产生和衰落都需要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传播是按时间延续的。“口头传统及其活力在希腊文明中至关重要……口头传统的影响如此深刻,以至于产生这样的后果:凡是参与了这个传统的欧洲人,都不能够客官地看待这一传统。”
伊尼斯对古希腊的口头传统推崇备至,在他看来,口语传播的传受双方通常具有相同的文化、政治和经济背景,因此是一种平等的传播方式,能够形成相对明主的社会形式。“口头传统的强大不仅使字母表适应其需要,而且使希腊人借用的文明得到适当的修正……口头传统的强大,在《荷马史诗》中表露无疑……《荷马史诗》中的神衹被赋予了人形,对自然科学的关注取代了超自然力。”
伊尼斯认为,口头传统注重精神和情感,但文字和印刷的天然属性却强调物质。文字、印刷品的传播必须借助一定的载体,因此也就把传播的重心从听觉转移到视觉上来。
偏向书面的传播改变了传播的本质,把人与人之间的亲密交往转化为跨越时空的信息传递,传播被固定为一种单向的、大众化的、被动的、机械化的模式。书面传统打破了传播的时空限制,扩大了传播者和接受者之间的距离和差别,疏远了人际关系,使社会分裂为原子化的个体。书面传播具有集中化的倾向,有利于少数人对多数人的控制。“罗马帝国官僚机构的发展,以及它对广袤国土进行管理的成功,都有赖于莎草的供应。”
“时间文化是信仰的、来世的、礼仪的和道德的文化;空间文化则是世俗的、科学的、物质的和不受约束的文化。时间意味着神圣、道德和历史,它与等级体制和集权化宗教形式有关。”不管是空间文化还是时间文化,在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社会之中,二者都会相互交织、盘根错节地构成当时的时代文化特征。伊尼斯认为,过于注重空间偏向或是时间偏向,都会导致文明的失衡,并最终带来国家的灭亡。“雅典文献的增加使希腊人产生分化,加重了雅典人和斯巴达人的分歧。雅典帝国无力对付分歧的文化所产生的紧张关系……结果战争爆发,雅典战败。”而一个社会之所以能够获得稳定而长足的发展,也得益于从两个不同的偏向之间找到了某种平衡。“口头传统的有效作用在国家的发展中表现出来,希腊人成功阻止了波斯帝国的扩张。”“希腊文化成功地解决了时间问题和空间问题,这对罗马文化具有重要的意义,它唤醒了罗马本土的力量。”
伊尼斯认为,保持媒介和传播在偏向上的平衡,是西方克服文明危机的关键所在。由于现代传播技术的发展,西方文明不可避免地更加注重空间偏向的媒介和书面传播,更加注重当前利益而忽视传统和道德,在政治、经济、文化上常常十分具有侵略性和攻击性,这正是一种文明失衡的表现,而伊尼斯对此发出警告。
(四)从“勿过”到“过”:西方文明的危机
“文明( Civilization)一词最初起源于近代欧洲,最初它指对知识与技术进步、道德与社会发展的一种朦胧向往。”而在美国学者杜兰特看来,“文明是增进文化创造的一种秩序,且包括:经济、政治、伦理,以及知识(艺术)等因素”。
伊尼斯认为自己对媒介的研究是文明研究的一部分,且“20世纪令人注目的特点,就是持久不衰的文明研究。”伊尼斯研究媒介,其目的就在于探寻文明兴衰背后的机制。
“希腊文化有一句格言,叫‘万事勿过’。现代文明与希腊占主导方式的文明截然相对。”所谓“万事勿过”(Nothing in excess),意思是万事万物不能过分依赖专门化的技艺,应该保持在合理的范围之内。“万事勿过”是镌刻在古希腊阿波罗神殿上的两句名言之一,另一句则是大家熟知的“Know Yourself”(认识你自己)。伊尼斯认为,“现代文明以机器工业占主导地位,它关注的是专门化,而专门化总可以说是‘过’(in excess)的”。
伊尼斯推崇注重口头传统的希腊文明,直言“希腊文明是口语词汇力量的反映。”口头传统对国家政治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希腊人的口头传统强大,字母表灵活,这使他们能够抵御东方帝国的倾向,不至于走上绝对权威的君权制度和神权统治……古代各帝国全神贯注于国际问题,而希腊关注的却是个人发展。”然而,随着希腊口头传统受到文字的影响日渐式微,希腊文明也就因此逐渐走上了衰弱了灭亡。“散文战胜诗歌,标志着希腊文明的一个根本变化。文字的传播毁灭了一个建立在口头传统上的文明。” “文字的广泛传播加深了城邦之间的鸿沟,加速了希腊文明的瓦解。”伴随着北马其顿的崛起,希腊稳定的口头传统被打破后,面对外部势力的入侵,希腊的抵抗毫无还手之力。“旷日持久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在公元前404年以雅典的失败告终……马其顿的菲力普国王通过有计划的步骤宣传,煽风点火,加重各城邦的不合。”
文字通过知识、法令、条文建立起了自己的权威,书面传统的力量使得亚历山大大帝时代变成了更具专门化性质的专家的时代,而不是诗人和学者的时代。在口头传统被以文字为代表的书面传统摧毁后,在往后的西方历史中文明都在“过”与“勿过”之间交替发展,直到15世纪时,古登堡印刷机的问世,西方历史才全面步入了印刷时代。
印刷技术的发明与应用,对西方文明的发展至关重要,甚至可以说,印刷术塑造了西方文明的基本轮廓。“以印刷资本主义为媒介,1500年到1800年间在造船、航海、钟表制造术、地图绘制法等领域逐渐积累的科技创新使得这种想象(共同体)称为可能。”
伊尼斯认为,西方历史中每次重大的技术革命无一例外地都加深了西方的空间化的偏向以及对专门化的执迷:航海罗盘与望远镜的发明推动了新航路的开辟,促使了西方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地理大发现,自此以后,西方对外部世界的扩张、入侵、殖民的欲望空前高涨;造纸工业的发展使得写作工作从修道院向都市转移,神权开始旁落,市民阶层崛起,印刷术推动了文化向下层阶级流动,民族认同感在文化的影响下逐渐确立,推动了民族国家的建立。“现代西方的文明史实则是建立在空间偏向和专门化倾向上的知识垄断史,与之相伴的是西方文明依赖科学技术忽视道德传统的空间偏向史。这是一个口语和手稿的传统开始消逝,人们不再关心社区价值、伦理道德、形而上学,而且这些偏向都被维持空间偏向的印刷和电子媒介所取代的历史。”
伊尼斯对认为,印刷业的高度发达让文明如临大敌。“作家听凭出版商摆布。文学市场有限,所以出版社把力量集中在信息手册之类的出版物上。”“1720年之后,一支靠文字谋生的落魄大军干起了文字的苦役:从事删节、编纂和注释的工作,依靠浆糊和剪刀,拼凑航海、游记、历史和自然史。”“胡编乱造的历史、下流的小说、剧本或诗歌……作家依赖书商就是依赖市场,就是依赖数量而不是质量,就是取悦多数而不是少数。”
印刷的发达让伊尼斯对高等教育产生担忧。“无书时代课堂教学的特点是辩论和切磋。教科书的权威性日益增长,课堂讨论随之式微。”教科书的存在是商业主义在大学中的胜利,在印刷品的影响下,大学培养学生的方式逐渐与市场的需要接轨,越来越趋向于培养技术人才而不是有着独立思想和原创力的学者。大学越来越像企业,学生越来越像技工,大学变成了一堆实用主义的贪婪科系,醉心于搞经费,产生了一堆毫无艺术性可言、你争我夺的大杂烩。“对科学的痴迷已经给科学本身的地位带来严重影响。据信,科学头脑应比文学头脑更容易适应暴政,因为艺术是个性化的东西,科学谋求的,却是个人屈从于绝对的规律。”在被功利主义和实用主义浸染的大学,“考试的螺丝钉……它无法达到教育的目的,连学习的愿望都被它摧毁了。”道德、艺术和价值观念开始发生变异,“数学和音乐层级被当作普世的语言……而现在,就连数学都变成了工具。在高度机械化的文明中,数学作为交流的目的也不太有效,这个文明太关注战争了。”大学、科研机构成为了帝国和商业机构牟利的工具,科学技术的发展进步有赖于军事竞争的需要,人们用很高效的东西开发出了各种疯狂的东西。我们无法对原子弹避而不谈。
正如伊尼斯所言,“印刷机和收音机诉求的对象是世界,而不是个人。”现代媒介具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它们扩大了接收的范围,却缩小了反馈的能力。大量受众在现代传播机器面前,只是被动地接受,却失去了制定内容和参与的权力,现代媒介产生了控制巨大空间和庞大人口的潜在力量。这一点在电子媒介上表现得尤为突出,电子媒介技术的发展和在传播中无孔不入的运用,使得传播“被扭曲为单向度、强势阶层对弱势阶层、强势文明对弱势文明、过分的文明需求对自然生态的奴役、掠夺、摧残以及思想上和体制上的僵化。”这种“失衡”的传播方式和传播媒介的运用,则是造成文明动荡与危机的主要原因。伊尼斯认为,西方文明危机的主要症结在于“文明偏向空间,忽略时间的趋势。国家感兴趣的始终是领土的扩张,是将文化同一性强加于人民。”
伊尼斯对西方文明的危机表现出悲观主义色彩,他认为西方文明在处理连续性问题和帝国问题视缺乏经验,而这正是危险的所在,西方世界将面临不确定因素和战争。伊尼斯认为,文明的之所以传播是为了保留文明的成果,但如果文明的传播无法走出“过”的困局,文明的传播将走向自己的反面。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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