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封皮，针织的质感
今日读罢泰戈尔《园丁集》，上海译文出版社1981年版。吴岩译。绿色的封皮，针织的质感。那时的译者很谦虚，不会在封面留下自己的名字。
繁复的意象，安排地流畅。诗思很古老。
抄撮如下：
臣仆：我后，垂怜你的仆人吧！
皇后：会议结束了，我的臣子们都散了。你为什么在这样晚的时刻才来呢？
臣仆：当你处理完了别人的事，这就挨到我了。/我来要求的，就是留给你最后一个仆人做的事情。
皇后：时候已经太晚了，你还能指望什么呢？
臣仆：委派我作你花园里的园丁吧。
皇后：这是什么傻劲儿呀？
臣仆：我决意放弃我的其他职务。/我把我的剑与矛委弃在尘土之中。不要派遣我去遥远的宫廷；不要嘱咐我从事新的征伐。却委托我作你花园里的园丁。
皇后：那么你的职责是什么呢？
臣仆：侍奉你悠闲的时日。/我要使你清晨散步的花径永远鲜妍，你的双足，将步步受到繁花相迎，舍命地礼赞相迎。/我要摇荡在七叶树间荡秋千的你，傍晚的月亮将竭力透过树叶来吻你的衣裙。/我要以香油添满那燃点在你床头的灯；我要以凉鞋、以番红花浆所作的奇妙的图案，装饰你的足凳。
皇后：你要求什么作你的酬报呢？
臣仆：容我握你柔嫩如莲花蓓蕾一般的纤手，把花环轻轻地套在你的腕上；容我以无忧树花瓣的红汁，染你的脚蹠，而且吻掉那偶或滞留在脚蹠上的一星尘土。
皇后：我赐你如愿以偿，我的仆人，你将作我花园里的园丁。
如果我坐在人生的海岸上，竟冥想死亡与来世，那末，有谁来编制他们的热情的歌呢？
早升的黄昏星消失了。
他们在热望中扑动着翅膀，他们歌唱：“挨得更近些，我的爱人。”
自由之鸟大声绝叫：“这不成，我害怕那笼子的紧闭的门。”
笼中之鸟悄悄低语：“咳，我的翅膀无力而没有生命啊。”
水将依恋地环抱你的双足，汨汨地诉说它的秘密。
如果你一定要疯疯癫癫，一定要纵身跳向死亡，来吧，到我的湖边来吧。
湖水冰凉而深不可测。
湖水黑暗如无梦的睡眠。
在那湖水深处，昼夜不分，而歌声就是沉默。
来吧，到我的湖边来吧，如果你愿意投水自尽。
我飞跑如一头麝香鹿：因为自己的香气而疯狂，飞跑在树林的阴影里。
我追逐金鹿。
你也许会笑，我的朋友，可是我仍追求那躲避我的幻象。
我翻山越谷，我浪迹无名的乡土，因为我是在追逐着金鹿。
你来到市集上买东西，满载而归；而无家可归的风，不晓得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使我着了魔。
我心里了无牵挂；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远远的抛在身后了。
我翻山越谷，我浪迹无名的乡土——因为我是在追逐着金鹿。
我们互相惊异地询问：“在我们所居住的这些山岭外面，可有陆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