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嘿，开黑吗？

游戏里的对决世界，如同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打《王者荣耀》，欧冠晋级，我们可以都将其归为曾经江湖在当下的变形。早年的江湖，是香港邵氏和武侠小说，美帝星战和李小龙，还有南北少林寺。这些在远方的动作戏，让你带入自身投射，心驰神往。作者同样如此，只不过，他的初衷是走出迷茫、完成设定的bucket list。待问到解惑之道是前往中国少林寺后，他搁置大学学业，登上飞机，来到中国，寻找梦想，江湖及去除“胆小懦弱”的良药。

当culture shock来敲门

这位少林凯鲁亚克，原名Mattew Polly，他给自己起的中文名为：包默思。“包”谐音“Po”意为姓，瞬间联想到了金庸笔下的人物“包惜弱”。两者同样外形纤瘦，善良，轻信他人。不同的是，前者在屡次历经文化冲击后，逐渐适应并融入了这个世界。

初来乍到，包默思操着一口勉勉强强的普通话，上了火车，坐了大巴，如同儿时所看的《西游记》，没有任何确切信息，凭着“去少林寺”四字，最终抵达原力圣地。被宰学费，初学功夫浑身酸痛在学难免。即便如此，他依旧满心欢喜地继续练功学习。随后的日子里，每一次culture shock的敲门，每一次东西方文化差异所带来的体验，都让他更为深刻得思考现象背后得原因，从而如同打怪般次次升级。

身处异域，语言误解是不可避免的，当对方告诉他美国新总统已选出，对方回答，“不是布什”，他却听成了“不是不是”。于是远在彼岸的萌新武僧开始遐想模式，甚至以为美国陷入了无政府状态，属实过于画面感了。

中医草药，每一位“歪果仁”一定都对这个领域充满了好奇。包默思也不例外，由于训练受伤，他前往拜访精通中药的礼鹏父亲。中药味，热敷，奇奇怪怪的原材料（其中有老鼠皮），让整个医治过程更显神秘与神奇。更神奇的是，经过10天的中药医治，包默思膝盖的伤居然好了，而且再也没疼过。

当师傅坦言想向日本人兜售少林武器以赚钱时，他表示不解，因为少林武僧们在他心里意味着人穷志不短，习武之人，怎能放弃节操为金钱而折腰？他回味双方的对话几天后发现，那只是他一厢情愿地将武僧理想化，正如武僧想摆脱贫穷，经济水平美国化。“我们就像两艘船，在黑夜里摸索，结果错过了彼此。”几个世纪以前，欧洲人以为东方，尤其是中国，所到之处皆流淌牛奶与蜂蜜，始作俑者或许是马可波罗，或许是他同时代的人，究其原因，正是他们当时所向往的生活。而包默思，对将来感到迷茫，所以至少，他所拜之师的精神上，应该是富足且不拜金的。事实上，所向往的，无论是人或事物，去除了光环，同样有其优劣势，culture shock正是拿去美颜滤镜的道具。我们也是如此，因而少林师父们在讨论日本人挑战时，自语道“操他niang的小日本”。此时的包默思，显然更客观，毕竟这是中日关系，于是他自忖出：“所有的民族主义都是特定地域下的产物。“

迷茫→孤独→勇敢

当然，除了迷与自忖，作为异乡人，包默思倍感孤独。我们或许可以参考塔可夫斯基《乡愁》中的人物表情来代入。偌大的空间里，渺小的他被精神上的痛苦状态所袭来。“站在大殿里，一个陌生人站在一个陌生的国度，那种孤独感是前所未有的。突然间，我意识到自己距离家乡是多么遥远，这种距离感简直让人绝望。我难以呼吸，挣扎着想逃离那儿， 一生中只有在那一刻，我发现自己是一个多么虔诚的天主教徒……“是的，当人感到无以名状的苦楚，且不断阵阵袭来，精神寄托是个好选择。伴随着孤独，他想到了宗教，并以此信仰为结尾以让自己感到好受一些。此情此景，印证了彼得·沃森所言：当面对空间让人无法想象的广袤性，原子微粒那令人无法相信的复杂性的时候，很多科学家都产生了一种情感上的反应，类似于传统宗教话语中的”敬畏感“。（《虚无时代》彼得·沃森著 P5）在这里，不仅仅是科学家，怀揣信仰的习武新手，同样产生了这样复杂多样的情感。然而，往深内究，他发现自己一度陷入信仰危机——科学与信仰。威廉·詹姆斯指出，人们寻求值得尊重的信仰，其”重要途径“是宗教和科学，只要我们承认它们都是适合于不同目标的信仰。（（《虚无时代》彼得·沃森著 P70）而在包默思这儿，既然周边是神秘，佛教，武术等元素，他的方法是以神秘学来连接科学和信仰。1992年11月10日，这个于他尤为重要的日子，”我的内心一下子被某种纯粹的平静所占据。它看不见、听不着，也无法触碰，完全是精神性的。我从未有过这种感受，那一刻，内心的忧愁、焦虑、痛苦感好像消失了一样，万物停止了运动，只有神在我心中……我所能说的就是‘我的内心无比平静’。“如此入定的精神境界，正是该宗教信仰所推崇的平静的幸福，再多语词描述，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感同身受。只是，从那一刻起，他的bucket list上划去了一列，包默思不再迷茫。

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之后，包默思愈发潜心苦练武功。他主动提出向承师父学散打。正巧，武术中心决定成立散打队，经费正是包默思此前被宰的学费。在接受了基础训练之后，包默思瞄准了练了7年多散打的宝通师父，并拼尽全力地与之练习。虽然次次败下阵来，但屡战屡败的他，和刚开始习武时的包默思自己相比，可以说判若两人了。勇敢成为更好的自己，不退缩、不畏困难与倦怠，或许是行武之人的必修课。也正是因这顽强毅力和日夜训练，才有了本书开始的一幕，遇到外来习武者的挑战，包默思只是礼貌提出自己迎战，没成想严师父顺势官方指派包默思和对方打。然而开篇的对决，戛然而止，未开战，故事就转而从头开始，更让人阅读此书欲罢不能了。战局如何？暂不剧透，就让作者自己来阐述吧。

正义呼唤我 武僧很忙的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能够解开自己心路历程中的心结，且更好的上路，这便是勇敢的人。包默思在习武的路上，一并完成了这样的修行。他在研习散打时，被承师父问到了过往，原来他曾在被同学被霸凌过。承师父的教学方式，颇具儒家风格，在躲与还击的过程中，包默思，学会真正的组合应对方式，也学会了面对自己的这一过往，虽然着墨不多，但可以看到，从那一刻起，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再也没有在书中提及，如何自卫。释怀过往，是真正正义的基础之一。

除却这样的三观，包默思还是一个会替他人考虑的被同化者。但凡遇到劳苦大众，他的笔调总是带着同情与理解。当他自身强大后，所要处理的课题，不再是客服胆小，变得勇敢，而是支持正义。

一天，包默思看到30岁左右的男游客一巴掌打下年迈老奶奶手工自制的泥质小猫后，他冲了过去。双方一度争执，老奶奶谩骂游客，游客折回来踹了老奶奶屁股。看到这里，路见不平的包默思按耐不住了，他无法置身事外，站到了两人中间，以保护奶奶。游客被另一游客拦着，包默思则在脑海中排练动手套路。最终，游客被同伴拖走了，看客们也都散去，剩下包默思关心奶奶是否没事。老奶奶没有谢他，德清师父也阐述了事情客观情况，并给出了合理建议。然而，始终觉得，热血正义的包默思，在见义勇为的那一刻，尤为可爱。

此后，包默思参加锦标赛，并荣获亚军奖牌。那一刻，他的bucket list又清空一栏——胆小懦弱。他终于找回了勇气。

不久， 包默思接到一个朋友的来电，约翰·李，一个美国华裔的求助电话，后者女友的前男友，号称黑社会，要把他的女友带走。这位李六神无主，万般无奈求助包默思。帮助陌生老太尚且如此，更不要提好友遇难，包默思带上匕首武器，如同《七武士》一般，毅然前往。打飞的，硬座火车，紧张程度或已超过他当初初来河南，他一路颠簸来到北京约翰·李的落脚处。听完约翰·李把情况说明，包默思便开始处理这棘手事件。他前往黑社会所在房间，把在中国学来的人情世故用在了这些黑社会身上，软硬兼施，并告知自己的身份，以少林之名，让对方知难而退。当然，包默思内心是有些后怕的，于是他同时在内心演习了一遍打斗假想。所幸，黑社会离去，没有找他们麻烦，事情结束了。这一回，包默思宛若好莱坞大片男主，勇救好友，正义武僧，真的很忙。

江湖，意犹未尽，但江湖终有人离去。最终，包默思习武完毕返回美国。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十年后，又是约翰的一通电话，他故地重游，回到了少林寺。十年来，变化甚大，现在的武僧依旧在训练徒弟们，只是不再认识他。不变的是，中西文化互相渗透至今未停歇。不论是从前几年开始在欧美传阅火热的中国玄幻小说，还是在国内大为流行的漫威、DC，亦或川沙狐狸精，不论是在奢侈品中愈发可见的中国元素，还是近日Met Gala大放异彩的贺聪。包默思抱持着他的热爱完成武术学业，当下的人们同样热爱着这些culture shock的产物，热爱着生活，愿所有人都抱持着这份热爱，继续当下生活。今日恰逢五四青年节，愿一切如《新青年》所言，也愿疫情早日结束。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