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想象其他那些问题,却无法想象生孩子这件事
我是在成都的读本屋里无意间发现了这本书,在此之前,我从未阅读过关于“生育”这类的书籍,打开翻了几页,书里的描写让我诧异——这是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世界。
就像写作者自述的:我总想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有孩子,这个问题很神秘,让我觉得最为有趣,比爱、工作、寿命以及幸福等问题都有趣,我能想象其他那些问题,却无法想象生孩子这件事。
尽管我本人经历过这一段时期,一个婴儿从生下来到能够走路,这样一个时期,作为“被养育着”的角色,然而我现在几乎不记得了。
母亲们“生育的头几个月”,像一个谜团,我记忆以来,我妈妈对这段时间的总结,好像只有两句。第一句是“真的很痛”,边说边摇头,仿佛这种痛感会随着再次忆起而卷土重来,第二句是“你真的很爱哭“。
而这本书断断续续的记录着这几个月,如果也用几个字总结的话,那大概就是“是一场战争。“
这确实很难对人讲述,那些零碎的、崩溃的、日夜颠倒的片段,好像是没办法以聊天的形式与人分享的。
“我记得睡眠离我而去的那一晚,是在医院。我用毯子把宝宝裹了起来,仿佛它是我刚买来的,是一件我在早上会拆开再看一眼的礼物。我睡了。过了一会儿被一阵持续响彻病房的可怕哭声惊醒,在夜深人静之中,我新买的这个宝贝突然发出巨响, 如同某个我不知如何关掉的闹钟。”
再比如某一些寻常的、看护婴儿的夜晚,作者是这样形容的:“我们跑了一场马拉松、进行了《马斯特里赫特条约》式的谈判,还扑灭了数起森林大火。我们的女儿坐在床上,坐在遍体鳞伤的我们之间,如同某个凯旋的迷你拿破仑,挥舞着她的拨浪鼓庆祝着胜利——没有人睡着过。”
摘录到了这里,我又突然想起了我妈妈的一句闲聊,她说记忆很深刻的一个场景,是你爸爸在凌晨三点钟,疯狂的摇晃着婴儿车,企图让我睡着,因为据说婴儿时期的我,被晃得越厉害,越容易睡着。
“我经常担心那个床会在某一刻不堪重负,被你爸爸摇垮。”我妈说。
长大之后听这些只觉得很好笑,但是细细想来的话,这是多么令人绝望的场景啊。
作者也描述了一些,女性从少女到已孕的变化,其中包括一些过去文学里的描述,比如《战争与和平》里托尔斯塔写的:
“她的容貌更加轮廓分明,表情冷静、柔和而且安详。她脸上没了不断发光的勃勃生气,那股生气曾经在她脸上燃烧,让她那张脸充满魅力,如今,别人往往只能看到她的脸和身体,而看不到她的灵魂。映入人们眼帘的她,只是一个强壮、模样俊俏且能生孩子的女人。”
以及值得人细思的文学摘录,比如《巨大的财富》里:“对她来说,做母亲是逃离成人的情感迷宫的一条出路。”
书里也有许多关于作者女儿在成长过程中的具象描写,她写她女儿的种种,像是在观察一个完全不了解的野生动物,这些都让我觉得很有趣。
“我的女儿学会了爬行,后来学会了站立。如我所料的那样,她的成长并未呈现出一种令人惊喜的形式,并未愉快地从婴儿四肢无力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与之相反,她成长缓慢,让人感到沮丧。看她就像是看一部倒放的电影。她的身体受到一股无形力量的折磨,让她不断地爬起后又跌到,并且让她如同溺水者那样挣扎着,竭尽所能地去扶住椅腿或桌面。仿佛她正努力摆脱流沙。”
“她以农民收割收割庄稼的速度扯开唱片套,把装在信封里的信件撕成碎片。她把自己对准装了漂白剂的瓶子或是装了热茶的杯子,在房间里滚来滚去,就像一个缓慢但致命的炸弹。”
“她常费力的站起来,一般站上10或15分钟,然后直挺挺的满满向后倒,像一颗被砍倒的树。”
在经历完成长的这一切之后,孩子长大了一些,终于,有些令人觉得暖心的语句出现了“我很想念我的孩子,如同想念某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似的想念她,她如同一艘领航船,在我前面的航道里飞快的航行,洋溢着青春活力,充满了自信,引领盲目且笨重的我前进。”
以上,然而这一过程和事件,对于我来说,迄今为止,依然成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