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有益身心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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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锦创书城看了小半本余华的《阅读有益身心健康》,这是一本陈年的阅读随笔,还包含了余华给其他人写的序言、后记的集合。
开篇《我能否相信自己》就把我震撼了,这一篇写于1997年10月18日,讲到关于看法和文学的现实。以下全部为引用的打动我的地方。
“我曾经被两句话深深吸引,第一句来自美国作家艾萨克·辛格的哥哥教导弟弟的话:看法总是要陈旧过时,而事实永远不会陈旧过时。第二句话出自一位古希腊人之口:命运的看法比我们更准确。”余华接着说:“在这里,他们都否定了"看法",而且都为此找到一个有力解释,一个是强调事实,另一个更相信不可知的事物,即命运。”
“他们认为,"事实"和"命运"比"看法"宽广得多,就像秋天一样,而"看法",在他们眼中很可能只是一片树叶。人们总是喜欢不断发表自己的看法,这几乎成了狂妄自大的根源,于是人们真以为一叶知秋,却忘了它只是一个形容词。”
“后来,我又读到了蒙田的书,这位令人赞叹不已的作家告诉我们,按自己的能力来判断事物的正误是愚蠢的。蒙田说,为什么不想一想,我们自己的看法常常充满矛盾?……蒙田的同胞福熙元帅,这位法国高级军事学院院长、第一次世界大战协约国军总司令,对当时刚刚出现的飞机十分喜爱,他说,飞机是一种有趣的玩具,但毫无军事价值。”
“无论是托马斯沃森、哈里华纳,或者是福熙元帅,都毫无疑问的拥有上述看法的权威。权威往往是自负的开始,就像得意使人忘形,他们开始对未来发表看法了。对他们来说,未来仅仅只是时间向前延伸而已,除此之外他们对未来就一无所知了,就像1899年那位美国专利局的委员下令拆除他的办公室一样,理由是"天底下发明得出来的东西都已经发明完了"。”
“那些轻易发表看法的人,很可能经常将别人的知识误解成是自己的,将偶去的知识误解成未来的,然后,这个世界上就出现了层出不穷的笑话。”
“有一些聪明的看法,当它们被发表时,常常是绕过了看法,就像那位希腊人,他让命运的看法代替生活的看法。……是不是说,真正的看法是无法确定的,或者说,看法应该是内心深处迟疑不决的活动,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看法就是沉默,可所有人都在发出声音,包括希腊人、辛格的哥哥、当然也有蒙田。与别人不同的是,蒙田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怀疑主义的立场,他们似乎相信——任何一个命题的对面,都存在着另外一个命题。”
“我们生活中的看法已经是无奇不有,既然两个完全对立的看法都可以荣辱与共,其他的看法自然也应该得到它们的身份证。米兰·昆德拉在他的《笑忘书》里让一位哲学教授说出这样一句话:自詹姆斯·乔伊斯以来,我们已经知道我们生活的最伟大的冒险在于冒险的不存在……这句话所表达的看法和它的句式一样圆滑。”
“几年以后,米兰·昆德拉在《被背叛的遗嘱》里旧话重提:这不过是一些精巧的混账话。当年,七十年代,我在周围到处听到这些补缀着结构主义和精神分析残渣的大学圈里的扯淡。”
“因为"命运的看法比我们更准确",而且"看法总是要陈旧过时",这些年来,我始终信任告诉这样的话,并且视自己为他们中的一员,我知道一个作家需要什么,就像但丁所说:我喜欢怀疑不亚于肯定。”
“写作会改变一个人,尤其是擅长虚构叙述的人。作家长时期的写作,会使自己变得越来越软弱、胆小和犹豫不决;那些被认为应该克服的缺点在我这里应有尽有,人们颂扬的刚毅、果断和英勇无畏则只能在我虚构的笔下出现。思维的训练将我一步一步推到了深深的怀疑之中,从而使我逐渐的失去理性能力,使我的思想变得害羞和不敢说话,而另一方面的能力却是茁壮成长,我能准确的知道一粒纽扣掉到地上时的声响和它滚动的姿态,而且对我来说,它比死去一位总体重要得多。”
“博尔赫斯在小说里这样写道"我一连好几天没有找到水,毒辣的太阳、干渴和对干渴的恐惧使日子长得难以忍受。"这个句子为什么令人赞叹,就是因为在"干渴"的后面,博尔赫斯告诉我们还有更可怕的"对干渴的恐惧"。我相信这是一个作家的看法。”
余华写到了一段关于“文学中的现实”:我在中国的小报上读到两个真实事件,我把它们举例出来,也许可以说明什么是文学中的现实,一个是两辆卡车在国家公路上迎面相撞,另一个是一个人从二十多层的高楼上跳下来,这样的事件在今天的中国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已经成为记者陛下的陈词滥调,课时他们引起了我的关注,是因为两辆卡车相撞时,发出巨大的响声将公路两旁数目上的麻雀纷纷震落在地,而那个从高楼跳下来自杀身亡的人,剧烈的冲击使他的牛仔裤都崩裂了。麻雀被震落下来和牛仔裤的崩裂,使这两个事件一下子与众不同,变得更加触目惊心,变得令人难忘,我们一下子读到了文学中的现实。如果没有那些昏迷或死亡的麻雀铺满了公路的特写,没有牛仔裤崩裂的特写,那么两辆卡车相撞和一个人从高楼跳下来的情景,即便是进入了文学,也很容易被阅读遗忘,因为它们没有产生文学中的现实,它们仅仅是让现实事件进入与了语言的叙述系统而已。而满地的麻雀和牛仔裤的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