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真机器人是否会梦见迪迦奥特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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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读完了《卡拉马佐夫兄弟》,对于陀耶妥耶夫斯基(陀翁)的人生哲学有了新的感触。陀翁历经流放,被判死刑,又突然获释,一生贫苦坎坷。在如此苦难生活下,他在作品中建立了拯救者与被拯救者的二元结构。主角因种种原因跌入深渊的心灵是死去了,但同样可以因爱与宗教被救赎,重新唤起对生活的热爱与使命,去面对现实
当我初次从书的序言了解到这一观点时,我是不理解的。精神上慢慢步入深渊,逐渐死去,这或许已经是社会上见怪不怪的现象了,能重新精神复苏,得到救赎的反而已经被做成各种《回家三天,二舅治好我的精神内耗》创意视频了
书中的社会也阐述了这方面现象。书名《卡拉马佐夫兄弟》共有三兄弟:象征传统俄罗斯人的老大米卡既为人豪爽,追求问心无愧,又粗俗暴力,沉溺于各种世俗贪欲,在人性的救赎与沉沦中不断往复;老二伊凡象征着那个时代的知识分子,他们饱受西欧自由主义,科学主义之风熏陶,对于传统的俄国宗教,俄国文化以批判居多,倡导着“上帝已死”,为人无可不为;老三阿廖沙象征着传统俄国教徒,不拘泥于修道院士那样的敲钟念经,行走在世俗中试图将基督之爱传播给那个年代的基层平民
对于三兄弟的描写以大段大段的心理描写为主,深入探究了在人性的深邃与辗转多变。例如老大米卡的心理描写往往有醉鬼烂人一般的沉沦心理,也有无止境的忏悔与一丝丝对崭新的充满希望的人生的追求。例如老二伊凡以其卓越的才智对基督宗教进行质疑,对传统善恶观予以蔑视,对家庭人伦之情加以漠视,以致诞生其人生在世,无所无可不为的观念,最终促使了斯麦尔佳科夫导致的悲剧。相比托翁在《安娜》中结构的合理与对称,陀翁动不动长篇大论的心理描写,尤其是伊凡著名短篇《宗教大法官》,无疑给阅读带来障碍,总体而言更像是心理描写堆叠出的作品
那么来自拯救者的救赎在哪?老三阿廖沙因信仰宗教诞生对世俗的善与爱,更希望入世俗传播人性的善与爱。这份善与爱并不是多么超凡脱俗的东西,也并不依赖着宗教不放,而是朴素的人文主义。这份朴素的人文主义,是那个充满着自由与质疑的时代迷茫人中的一缕救赎之光,是自发对美好人生,善良人性的追求(尤其是传统宗教正遭受科学的强烈质疑与摧残)。那个年代充满着这种主义那种主义,如今的这种思想与那种思想之繁杂也不容多让。那是个迷茫混乱的年代,阿廖沙的人文之光仿佛能做什么,仿佛又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也是我最喜欢的一段,哪怕什么都做不了,但人是注定追求着人性的美好。无论日后的大家或高尚或卑劣,曾经有那么一颗人文主义种子种在大家心中,能在心灵干涸到最绝望,精神沉沦到泥潭最深的时候,想起过去的自己也是如此美好过,迎来那一缕属于自身的救赎之光,哪怕只有一秒也好
当今精神坠入泥潭一般的深渊,步入死亡真是即遥远又贴近生活的一个词。有新进老师费尽心血带着两个班,又是备课到深夜,又是捆绑假期做着重复的作业批改布置讲解,身心受到摧残;有应届生入职公司,被告知各种加班文化,日复一日地加班,为了加班而加班,沦为上班机器;有研究生进入课题组,为写不完材料,做不完的ppt,画不尽的图表,固定两点一线。。。社会上这种高度机械化劳作,步入社会的我们或自称社畜或宣城躺平,宣告着对这种生活的抗议,却已逐渐像机器人一般过着日复一日,可心中的人性救赎之光又该何处寻找呢?在我日复一日工作的日子中,何时又能梦见我心中人文主义的象征——迪迦奥特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