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真实缓慢抵达
这是一本长篇小说,对于我而言,读长篇小说不容易,需要耐下心来,去一点点在脑海里,构建一片巨大的场域做准备,一点点延展开整座岛屿的生活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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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遮蔽”的真实,只存在于那些亲身经历者身上,朝圣者的隔离船,死去的狱吏的痛苦,这些真实,帕慕克超越了个体故事而进行了组合,他让站在历史在场者的角度,把细节集中起来。于是我们得到了“人人参与”“人人讲述”的真实。
历史小说的魅力在这本小说中凸显,不同于先锋的想象和完美的技巧。他力图展现,力图还原。芸芸众生,了解真相的权利,交到你手上了。有人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已然消失了,你要不要睁开眼看看,他们如何消失,为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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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作者还要讲述历史,他时常跳出来讲述,已知的存在。似乎破坏了我们阅读的连贯性,而我又时常庆幸。帕慕克不愿意把这本小说变成曲折的野史,他坚决不满足读者窥探想象着离奇的历史真相的猎奇心。
历史缓慢地展开,让真实缓慢抵达。
故事讲完了,我又感觉到了,作者的雀跃和新世纪到来的崭新,我似乎看到了我们的未来。窥见与我们无比相似的现在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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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前三章的时候,我就已经震惊于帕慕克的笔力,他的强大在于,精确和传神,绝不虚无缥缈地去给予你视觉上的想象,但是完全贴合但又震撼了读者的原有经验。
我太喜欢帕慕克的描述,生动,自然,且有着文化气息。
他描写巴拉依姆的身患瘟疫症状时,对这位狱吏的痛苦的记述实在是了不起。帕慕克描写巴依拉姆最后一次走出家门,妻子和女儿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哭泣,在昏礼时分,走过海边、街道、集市,回到自己的牢狱之中喝了一杯椴花茶。
“这是一天中最绚丽多彩和生机勃勃的时刻,排成行的棕榈树和梧桐树,洒满阳光的大街,目光友善的行人,生活如此美好。”“一时间,巴依拉姆无声地哭泣着,他太累了,说不出话来。”
死亡之惨象,却又是温情又冷酷的历史目光,这些反复击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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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有朋友说,帕慕克让人失望了,请原谅我,帕慕克没有让我们失望,帕慕克,依然值得,值得阅读,值得夸赞。为我们自己,为我们自己的时代,为我们自己的被隐没的生命与人生。帕慕克依然值得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