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主义的祸与福
《世界历史的教训》之书名听来颇为宏大而深奥,一时茫然而无所着落,更对薄薄一本书何以承载如此广阔的话题心存疑虑。不过,红字副标题透露玄机——民族国家信仰及其福祸。民族国家抱持有何种信仰?这一信仰又何来福祸之说?这一疑问也正是美国新史学派代表之一的海斯教授想要通过这本书的条剥缕析呈现给我们的,而其结论便是海斯希望现代国家及人类从世界历史中汲取的教训。
民族主义的诞生
民族主义并非固有之物,而是一个脱胎换骨逐步产生的过程。从仅仅代表一个部落或群体的模糊的“民族”的概念,到基于一致的语言、对共同历史传统的珍视以及组成截然不同社会的信仰所出现的民族群体,民族主义最终在广泛萌发在语言文学、政治、商业经济和宗教文化的民族仪式中诞生,并形成现代民族主义的雏形。
历史的每一个重要节点都与民族主义的诞生息息相关。法国大革命君主制政治进程的影响、工业革命对经济利益的催化以及天主教和新教的战争成为民族主义不断找到自身定位进而清晰定位的大浪淘沙之旅。民族主义在历史洪流中确立了自己生存的工具,民族学校、民族媒体和民族武装,从思想、宣传和捍卫能力三个方面为民族主义持续至今依然保持活力提供了力量。
民族主义的演变
从诞生到壮大,民族主义的严谨过程野伴随着国内和国际多个层面的验证与再塑。天主教与新教、伊斯兰教与犹太教,不同民族间的、不同民族国家间的宗教争论强化了民族主义的地盘;而民族主义依托对自身经济利益、政治利益和宗教利益的确立,不可避免的体现为国际战争,也就是我们经常看到的民族自觉战争、领土收复主义以及反民族主义的存在。而民族主义不可避免的催生了军国主义的出现,无论是为了国家利益还是民族权利抑或民族尊严。更进一步发展出的帝国主义,反过来提升了民族主义和军国主义的存在。民族主义在广泛层面上表现为一种不宽容,从一个民族对另一个民族的不宽容到更国际间的不宽容,民族主义成为少数人为了特定目的主宰战争的手段。
民族主义演进的过程伴随着各种意义上的战争。民族主义战争最开始是争取人类自由的斗争,可能很快就引发政府和控制异质民族群体的斗争。“如果一个民族群体觉得自己强大到了足以采用军事的方式,它大概就会充分证明其民族权力的正当性。国内问题与国外问题的边界,只有在大炮火力和战舰探照灯的强光下才会保持清晰。”
如海斯所言,在外交上,以及在各种国际交往中,一个民族主义的世界表面上必定最终被军国主义,并且是被竞争性的军国主义所统治。这就是为什么一些民族群体在实现政治上的统一和独立之后并不总是其他所有民族可资小法的正义和宽容的典范以及世界和平支柱的原因之所在。
民族主义之祸福
海斯的论证过程体现了民族主义的复杂内涵。总的说来,在大众意识中,民族主义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涵义:一方面它指称一个实际的历史过程,即确立民族群体为政治单位的过程,从部落和帝国构建现代民族国家制度的过程;另一方面,它还描述一种当代的大众信仰,一种相信自己的民族群体与民族国家有着固定价值和卓越之处以至于需要把超越一切事物之上的忠诚奉献给它的感情,并特别给与它最高的宗教崇拜。
作为历史过程的民族主义,其实只是一个事实,一个客观存在,无所谓福祸之争;而作为信念的民族主义,则是值得我们思考和讨论的主题。民族国家在发展过程中尽管存在缺陷,令战争变得不可避免,但同样催生出的民族国家提供了现代民民族群体安定有序的生活。齐默恩认为,“通向国际主义之路经过民族主义。”因此,民族主义最宝贵的遗产与对人类事业最伟大的追求之结合,才是变成看待民族主义祸福的最佳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