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做题家》:一本可爱又治愈的小书
“春风起时何处拦,哪有湖水不受牵连。你如细雨忽然来,心生涟漪让梦难安。”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听到李健的这首歌时,我总能感受到《小镇做题家》中鸭川河畔那凉快又潮湿的夜风向我吹来。春风、夏夜,明明是两个季节,却拥有一种神奇的默契。我想大概是李健的歌声和赵熙之的文字都有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温暖又治愈。
书友蓝姐跟我说,《夜旅人》很好看,可惜感情线太淡了。我说,那你去看《小镇做题家》吧,保证你喜欢。《小镇做题家》是一个与《夜旅人》完全不同的故事,它像是一部风格清新的日式青春校园电影,非常有画面感。二十来万字的篇幅,集结成书也只有小小的一册,放在作者出版的其他几本书旁,显得非常迷你,却格外的可爱。
《小镇做题家》讲述了一个发生在异国夏日鸭川河边的故事。留学生王子舟曾在大学校园与陈坞擦肩而过,多年来她一直通过各种社交媒体默默“观察”着他。直到异国读研,王子舟成为陈坞写的小说的日文译者,才给了她一个结识他的契机。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陈坞一直关注着她的“关注”。陌生又熟悉的两个人,用自己的方式靠近彼此。
可爱,就是我对这本书的第一印象。
这种可爱体现在小王将军每一次天马行空的心理活动中,也藏在故事每一个看似随心所欲却又无比妥帖的细枝末节里,甚至连每一个章节名和相呼应的小插画都能让人莞尔。赵熙之的这种“角色带我去哪,我就去哪——铺张地、浪费地去写”的写法,看似随心所欲,却时时都在给我带来一种无心插柳的惊喜感。
因为它的可爱,我读来总是忍俊不禁。《小镇做题家》是以女主第一人称视角写成,代入感很强,现实世界和虚幻世界在我眼前不断交替,奇妙又有趣。同时,作者有意识地使用一种类似翻译的文风,故意地进行暴露,故意地制造割裂感,常常让我不自觉地沉浸其中。但同时我又能触碰到作者隐藏在跳脱欢快文风下的冷静和克制。
而有所克制的随心所欲,才能带领我们去到最终想去的地方。最初读《小镇做题家》时,“小镇做题家”一词还没有在网络上引起热议,我就已经狠狠地被触动到了。我非常能理解王子舟从小城镇考入大学后的那种心理落差,“曾经的优势反而成了一段必须淡忘的经历”,必须要重新评估自己,也要重新认识眼前的这个世界。
周国平说过,人生有三次成长:一是发现自己不再是世界的中心的时候,二是发现再怎么努力也无能为力的时候,三是接受自己的平凡并去享受平凡的时候。
王子舟说,人的成长伴随着边界的触碰,摸不到边界的,只有小孩子。
原来我们都只是平凡人。而人最大的痛苦,就是无法跨越知道和做到的鸿沟。所以我们总是这样,边碰壁边成长。
在我看来,《小镇做题家》并不是一部严格意义上的言情小说,它更像是一本私人随笔。作者在随笔中对每个人物进行深度剖析,透彻细腻、坦诚直白。而这种“私人”,会让我有一种错觉,作者写的既是他们,又是她本人,还是我们自己。正如作者所说,这个故事的核心,在于内察,在于诚实地剖白,因此角色之间不存在滔天误会,也没有多么跌宕起伏的剧情。
也所以,明明是一篇很平淡的文,可读的时候却一刻也停不下来。王子舟和陈坞之间的观察与反观察,那种“恐惧被看见,又渴望被看见”,那种“想逃跑,也渴望接近”,那种“哪怕身处飓风中央,也想抬起手触碰对方”,那种“最终进入到飓风中央看见了晴朗”……都让身为读者的我眼里和心里一直不停地冒泡泡,酸酸的又甜甜的。
然而看似每一步都是王子舟在主动,其实陈坞才是那个推手,他们都在别人不曾留意的细节里,寻找彼此。所以,《小镇做题家》本质上就是两个孤独的人寻找同类的故事,更是一群孤独的灵魂互相慰藉的故事。在书中,作者借陈坞的笔构建了一个妖怪的世界——“小游园”,在那里,他们逐渐走近彼此,理解也被理解着。
世上的痛苦大抵是相似的,但造成痛苦的原因却各不相同。背负着原生家庭对他们并不公平的期待,他们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可人生总会有不期而遇的温暖,这份温暖给了他们与自己和解的勇气。杨绛先生说过,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哪怕这个“他人”是我们的亲人。
当孤岛互相靠近,是在自救也是在互相救赎。而对读这本书的我们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治愈?好的作者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能让读者通过别人的故事看到自己。我看到了,希望你也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