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
作者自述:「这本书里收的,是十几年前写的文章,或长、或短,有的有很多注解,是在学术研讨会上正式发表的论文;有的只有几百字,信手挥洒,为报纸专栏填空补缺。新版和旧版相比,还有一篇删除的文字,不好存目开天窗,也无意女娲补天,只有在后记里向它点头致意。今天的世界面临的问题和挑战,是我们成长时完全始料未及的。八十年代在大学里,我们讨论哲学、政治、诗歌、音乐。我们物质上还那么贫乏,但精神上是那么富有。那是一个激动人心的年代,一个充满希望的年代。理想国的张旖旎编辑说得很对:《留白》里的文章都是阅读的产物。这包括古代和现代的文本,也包括被作为文本谛视的电影。但是,很多文章的写作背景和内文,都是出于对当下活生生社会文化和现实的关怀与思考。」很喜欢田晓菲的角度和思考,尤其是关于在当下别有一番滋味……
记得一位中国的文学研究者,曾对「外国人如何竟然能够理解我们的中国古典文学」感到极大的不解,最后得出结论:无论如何,不可能和我们的中国读者同感。千万中国读者,从过去到现在,从城市到乡村,从男到女,从老到少,在阅读一篇文学作品时,是否只有同一种感觉,姑且存而不论;这样的逻辑,最终只会指向一条死胡同:文化与文化之间,无法相互沟通。
……倘使我们不承认这一点而只坚持「中国传统的独特性」,则是自欺欺人,是把中国经验排除于人类经验之外,或者,是出于一种奇特的高傲:这种高傲,就和所有的高傲一样,掩藏了自信的缺乏。从曾经一度的天朝中心主义到今天的自我放逐,有一道清晰可寻的轨迹。
又,一个热爱戏剧的文化里,类型体现为脸谱和角色。如果给弗里达分派一个传统角色的话,应该算是「才女」了吧——我实在并不喜欢这个词。只是这个才女,没有在灿烂开放一度之后便夭折于生活、爱情、车祸和艺术,因为她的生命能量大于她的艺术才能,包容了她的艺术才能,最终塑造了她的艺术才能。从少女时代一直到死,她始终在成长,作为人,作为艺术家。「成熟」是一个可怕的词,因为它意味着衰迈和凋谢;「成长」则是一辈子的事情。归根结底,我们去看一部艺术家的传记电影,不是为了看她的艺术,而是为了看她,就像加缪说的那样,如何「成为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