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翳礼赞 | 谷先生找回了他的文化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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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崎润一郎早期极度崇尚西方艺术。他曾在《独探》(1915)中写道:“为了满足我的渴慕,如果可能,我要到西方去。不,与其西方去,不如彻底变成他们国土的人,要有决心葬身在他们的国土的觉悟……”这在早期代表作《痴人之爱》(1924)中达到顶峰:男主沉醉于女主的西式面容,甘愿舍弃生命中的一切。
关东大地震后,谷崎润一郎移居关西,重新接近了日本的传统文化。期间他不断反思,在《饶舌录》(1927)中这样写道:“从以前开始就没有抛弃自己的长处去模仿他人而成功的例子。模仿者永远只能追随独创者的脚步。只要是模仿西方,即使猿类渐渐变成了人,结果也不能凌驾于白人之上。”
从此,他逐渐回归日本传统文化。这在这本随笔集《阴翳礼赞》(1933)中表达得最为强烈:通过诸多东西方生活元素的对比,极力刻画了东方建筑和文化的精妙。
所谓“阴翳”,并非“明暗”中的完全与明亮相对的“黑暗”,而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昏暗,朦胧、委婉。
譬如厕所,谷崎润一郎反对西式的室内白瓷、宽敞明亮、通暖气的,而是崇尚传统日式木制的、“风流即清寒”的、室外树林深处的、花鸟风月映衬的:“还是那种地方好,一切包裹在薄暗微茫的光线里,不论哪里洁净哪里不洁净,倒是界限模糊、扑朔迷离一些为好。”
这倒还好,尚可圈可点。而讲到电灯时,他更加激动了起来。电灯的款式,不中意!照得漆器太亮,没魅力!瓦数太高,太热了!这简直是一种用力过猛的“反现代”、“反西方”思想了!在角度选择上出问题了。其实,他想表达的本质就是对亮度的控制与选择,打开Adobe Photoshop,你就能使用得到的功能。可是,非得延伸到对电灯本身的抨击,真是……款式、亮度、瓦数这些都是可控变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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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谷崎润一郎想表达的总体思想,并不在某个具体事物上,而是在文化上的“阴翳美”。这包括日用品、建筑风格的设计,更是包括了审美观念、民族性格的深层含义。同年的代表作《春琴抄》(1933)中即是如此,第三者回忆式的模糊叙述、二人交往时委婉式的不表态、双目失明的残缺感,尽是“阴翳美”的集中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