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权社会:施虐与受虐
本文为对此书的读书笔记,选取本书中的几个主要论点并延伸。
一、男权社会的基础:性别
性是生物学因素,但是性别差异是社会的基础和要求,是文化的建构。“男性与女性两种性别的想法源于男性主导文化的需要,通过将婴儿在出生时归入这两种身份类别之一,能够识别男性统治阶级和女性从属阶级的成员。然后,男性主导和女性从属的性别被强加给那些占据适当地位类别的人。”女人的“不同”是以男人作为参照物,就是波伏娃所说的他者。也如恩格斯所说,统治阶级以性别分工的形式掩盖了性别压制的政治事实,从而占据女性的生育和生产。父权社会的异性恋、婚姻都是一种社会制度,是不断加固其统治地位、社会结构稳定的措施,是对女性是否“可用”的区分。另外,虽然社会划分男和女两种性别,但是女性包括女人和她的身体。在男权社会下,女性具有一种身份认定障碍,正如女性对男性来说是他者一样,女性的身体对于她来说也是永恒的他者。
二、男权社会的方式:施虐与受虐
(一)施虐
在男权社会中,男性对女性的一种规训方式是施虐,可以分为显性和隐性两种。显性的方式就是使用暴力和强制手段规训和惩罚女性,如对于妇女各项权利的剥夺,规定妇女的着装等,还有女性需要遭受的身体与语言暴力,如强奸、性骚扰、家庭暴力等。这种方式在男权社会中占少数,更多的是对女性的隐性施虐,前者是容易辨认的、直接的,后者则是有多幅面孔的、难以察觉的,通过文化或传统的方式进行,主要包括“美”与“爱”两种方式。
“美”是政治建构的,并包含种族、阶级和性别偏见,可以等同于“女性气质”。“文化对身体的控制是从属社会群体的行为,人类被训练和期望使用他们的身体的方式源于他们在权力等级中的位置。”男性和女性的关系就如同当权者和下属的关系,并通过“女性气质”进一步强化。男性给女性灌输天然爱美的思想,并且通过资本主义和消费主义营造“追求更美”的社会氛围,使女性对自己的身体感到自卑,沉浸于美化实践,过度关注自己的外表。女性进一步将父权的要求内化,把自己物化成审美的客体和取悦男性的性客体。美化实践包括化妆、着装、整容手术、切割手术,从口红、紧身胸衣到植入手术、切割手术没有质的不同,只有量的差异。然而美的受益者却是男性,他们感受自己的男性气质并且因为女性的痛苦得到满足。女性不做美化实践的“不自信”正暴露了男权的压迫,本质还是制造差异,制造“女性气质”的问题。着装的差异除了区分性别,还有激发男性性本能和“男性气质”的再确认的功能,使男性获得生理和心理的满足。因此,所谓“女性气质”是从属阶级为了表明对统治阶级的尊重而作出的行为。
第二种方式是“爱”,在本书中没有提及。这里的”爱“建立在异性恋的基础上,异性恋是一种政治制度,为了维护社会稳定和社会发展。男权社会以男性与女性相互吸引作为社会惯例,并用婚姻固化”家庭“这个社会基本单位。男权为了建立婚姻戴上的最温情的面纱就是“爱”,用广告或者各种作品来建立起女性被爱的需要,使进入家庭的女性可以”正当地“被剥削,获得了她的生产和生育能力。婚后的女性转向一个“母亲”的角色,这就是男权对女性的二元划分的一极。母亲这个角色如上野千鹤子在《厌女》中所说,一种与“抹大拉的玛丽亚”相对的“圣母玛利亚”,代表着纯洁、贞洁、神圣。男权用“伟大”“奉献”“牺牲”等字眼紧紧套住女人,从而使她母亲的角色完全压过作为个体的存在。
(二)受虐
男权社会的第二种对女性的规训方式是受虐,也包括显性和隐性两种。显性的受虐如书里提及的“异装癖”和“变性人”。这里的受虐不是男性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而且男性通过为自己增加“女性气质”来“自我降级”,使自己带有性魅力,或者满足自己被掌控的受虐癖好。然而他们的妻子却仍要满足他们的性幻想,承担多种服务。因此,从易装或者易性男性中可以得出“美”没有生物学的基础,并揭示了女性气质的实质——性玩具。这种行为进一步固化了男女的性别差异,也体现出男性甚至有成为女人的权利,与女权追求的“消除性别”背道而驰。
隐性的受虐主要通过色情产业和时尚产业的密切结合,使展现女性魅力的卖淫式服装大为流行。“时尚鼓吹自己是自由精神的代言人。无论时尚发生什么变化,女性和男性的穿着总是存在差异。这些差异使女性的性别等级得以与男性区分开来,并且在最近几十年中,将整整一半的人类变成了玩具,以在另一半中制造性兴奋。”男同性恋设计师将施虐和受虐的SM纳入时装,表达了他们对女性的厌恶和对“女性气质”的矛盾心理。色情与时尚的联手共同打造性的神话,使得裸体女性变成习惯,这切合对女性的二元划分的另一极——妓女。时尚将“性魅力”包装成女性的武器、力量和征服男性的工具,以此种方式为女性“赋权”。实质上是帮助了男性主流文化中的卖淫正常化,满足了男性的恋物癖和受虐欲望,却对女性造成了诸多伤害,比如对于体毛的仇恨、阴唇焦虑等等。设计师鼓励“大胆穿衣”,然而真正如此穿着的女性却会被骚扰,男权把女性限制在对所谓“穿衣自由”的抗争上,女性却没发现二者是同质的,美和暴力。伊斯兰妇女被迫穿罩衫和面纱早已昭示了男性对女性的看法:从头发丝到脚趾头每一处都是性的象征,女性是一个性器。在穿衣这个圈子里挣扎毫无意义,我们需要跳出来。
“施虐受虐本身是表现性别权力差异的最极端和最令人兴奋的方式。”不论是施虐受虐,都是男性的主体性,并不代表权力的让渡。“在一个女性无法获得合理薪酬或晋升、暴力和骚扰盛行的世界里,穿着性感似乎是获得某种权力的一种方式,但只有极少数人,如麦当娜,能够做到这一点赚大钱并从中获得社会影响力。”除此之外,生活在男性暴力社会中女性的常反应为一种社会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促使被胁迫者关心和支持胁迫者的利益。如波伏娃所说主动与男性连接从而获得权力和利益。由此,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女性都没有“选择”一说。并且男性以“执行者是女性”从而导致女性群体的自我仇恨与分裂。
三、男权社会的帮凶:资本主义
资本主义是男权社会的帮凶,他们构建所谓的女性身体的”缺陷“和虚假的完美形象,促进女性为自己的容貌和身体消费。美容产业、医疗产业、色情产业环环相扣,他们宣称“美”为自由和独立的标志,是一种人权的要求。男权和资本主义不分你我,在庞大的经济利益和社会利益面前相互勾结,不断固化社会结构。(书中大量探讨,上文中穿插涉及,不系统展开。)
四、总结
男权社会区分性别来确定主体和客体,也就是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因此性别解放是一种阶级斗争。男性不论是采用施虐和受虐的方式,女性都没有所谓“选择”的权利。我们和穆斯林妇女也没有质的差异,只有受压迫方式不同。他们的男权是直接的、暴力的,明确宣布女性为男性的附属物品,而更多的父权是间接的、隐身的,从社会传统与文化入手,再佐之暴力。“自由、选择、自主性、自我,这些都是我们文化中强有力的词语,是值得称道的词语。但它们也是在许多人的经验中越来越空洞的话语"。向下的自由不是自由,我们应该停止一切美容实践,停止把自己物化为审美景观,停止把自己当成性客体,反思自己,用真正的行动去获得地位、获得权力、获得财富、改变社会。
余论
此书中虽没有涉及多元性取向的社会问题(LGBTQ+),但在b站up主“未明子”的视频“男权主义必然失败:‘只有一种性别存在’——性多元主义与女性主义的联合之路”中提及,不论是传统的一元性取向还是被西方国家接受的多元性取向社会,仍然都是两极的,只有痛苦和享乐两极,也就是施虐和受虐两种方式。他们仍然遵循男权的逻辑思维,并且受到资本主义的剥削,只不过可以在更多的已划分的社会角色中对号入座。因此,唯一的出路就是消除性别和被设定的性取向,打破社会的政治经济基础,进行永不妥协的自我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