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群主义之路
古罗马哲学家很早便提出人性之贪婪的部分才使得社会进步。各种形式的贪婪、对知识财富地位急切地获取是人类奋斗的源动力。那么,为什么保罗·科利尔说“贪婪已死”了呢?这本书完成于2020年,彼时新冠病毒正肆虐全球,人类在这突如其来的大变数下慌了手脚,而原本早已存在的极端主义引起的权利冲突,譬如生命权(堕胎权)和选择权、妇女权和变性权、同性恋权和宗教信仰权、所有权和集中化等等矛盾都更加凸显出来。
西方世界强调的个人主义像被过度炒作的产品一样,已经使得在处理所有问题上的观点越来越两极分化,引发法律纠纷竟然成了推进目标的恰当手段,书里写道,“我们多么希望生活在同一个社会中的人们能够认同他们共同的公民身份,无须诉诸法院就能解决琐碎的纠纷”。
本书作者经济学家保罗·科利尔与约翰·凯认为由贪婪精神开辟的进取道路已经走入了死胡同,建立相互理解合作友爱的社群关系才是抛弃贪婪进而迈向下个世纪、下下个世纪的正确道路。而早在《资本主义的未来》里,保罗·科利尔就提出观点:认同是友爱的前提,而友爱是很多社会政策的前提。学者刘瑜曾进一步解释保罗·科利尔的观念,“普通民众应该是社群中的积极行动者:他得到,同时给予,实践个人权利,同时相互承担责任,在这一‘互惠’的过程中获得人之为人的尊严与友爱”。虽然,本书作者也确实有些理想主义了。
历史不能回头,经过启蒙运动和宗教改革,整个西方近现代文化的深层意识,都强调在“权利空间”中来界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西方社会的法学、伦理学、政治学和经济理论都是围绕“权利”而展开。本书作者从厘清西方战后的政治、经济和商业发展脉络开始,探索西方世界政局动荡的源头和出路,一直到文章的最后,提出“需要明确国家、市场与社群的角色和关系,重拾人类的社会属性,恢复社群功能,方能共渡难关”。
本书对“个人主义”的阐述比较有意思。“个人主义的实现路径管用吗?个人主义有多种不同的形式,每一种都提供一条通向自我实现的独特路径,但都是关于‘我’的”。现代社会的个人主义,实际上关心的是自我的金钱、名誉、权力、地位等利益,通过消费和表现欲来成就自我实现。“自从自我实现意识开始成为文化主流,青少年抑郁症患者人数便开始飙升,同时也在飙升的现象是抑郁症最严重也是最可量度的表现一一自杀”。
对于年收入超过6万英镑的人来说,收入越高,幸福感越低。10英国最新的一项调查发现,年收入超过10万英镑的人对自己生活的满意度比其他所有人都更低。如果你觉得这个收入门槛太低的话,何不看看那些美国顶级律师事务所里收入往往是七位数的合伙人?他们中患有抑郁症的比例达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30%,吸毒成瘾也很普遍。
个人主义的兴起挑战了集体智慧这一概念。本书的中心论点在于调和社群和经济。社群是交流沟通网络,但作为个人,如何做到在尽可能大的圈子里与社群里的他人合作沟通交流?
这样的大社群就成了多层级的网络。它们有合作的潜力,并因此能为我们遮风挡雨,同时能培育出推动社会进步的竞争力和创造力。但这样的合作潜力也有黑暗面:如果没有多元化意识,狭隘可能导致停滞,从众思维会导致犯错;如果没有明确的边界和规矩,竞争能把企业变成具有严重破坏性的、推销成瘾性毒品的实体,将政客变成充满民族主义仇恨的暴力挑衅者。因此,健康的社会应该既维持多元化,又规制多元化。那么,作为现代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拥有庞大的多层级网络的社群如何能做到这一点,是社群主义治理的重要议题。
从个人自由主义到对社群的重新定义和依赖,观念的渗透甚至赶不上新冠病毒的传播速度,共同的身份、目的、认可,每一项都需要时间来理解。但是迅猛的疾病大流行向我们所有人提出了迫切要求:自律意识的广泛普及。而全人类的通力合作是一切议题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