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里隐藏的人生遗憾

已经看完了最终章，有些话要记下来。

柳林风声是一部初衷以儿童为读者的童话作品，但是自面世以来，它成功地征服了许多成年读者的心，包括美国总统罗斯福和JK.罗琳。在英国甚至有这样的说法：“小伙子把它送给恋人，要是姑娘不喜欢，就会向她要回他的情书。老人家用它考验自己的侄子，并相应修改他的遗嘱......”今天，我不想再添加溢美之词，我要说的，是另外一种感受，确切的说，是最终章看似喜剧的结尾里，深藏的一种属于成人的遗憾。

本章的英文书目录是“Toad Learns a Lesson”，用我们的大白话说，就是“癞蛤蟆被教训了。”呵呵，当我还是个三岁顽童的母亲时，我会很热心地给孩子读这一章。可是现在，我的看法改变了。表面上看，癞蛤蟆是被不欣赏出格的“生活”教训了，是被真心爱着他的朋友教训了，其实他是被自己教训了，因为他害怕孤独，内心渴望认同。在主流社会的价值观指挥下，做一个“受人尊敬”的好动物——比尊重自己的天性还要重要，即使是有钱有梦想的癞蛤蟆，也只能乖乖地收起翅膀，当个弄弄园艺、读读报纸的居家动物。

我想，这并不是作者肯尼斯.格雷厄姆真心喜欢的结局，如果读透这本书，是能够看出字里行间的妥协的。怀着对此遗憾的感慨，我查证了作者本人的生活。果然，肯尼斯.格雷厄姆一生的命运，本就充满了妥协的意味，职业、婚姻莫不如是。更令人痛心的是，他唯一的孩子，一个绰号“老鼠”的小男孩，在经历了童年的过度保护后，被父母选择就读于牛津大学，最终因为性格和学业的双重失败，而卧轨自杀。故事里的癞蛤蟆可以收起梦想，和朋友们日复一日地在柳林里继续平静的生活，现实却要比故事残酷的多。

在翻译最终章的时候，好几次我都失去了感觉，仿佛看见了一只满脸迷茫的癞蛤蟆，他明知自己是无辜的，却被爱所困，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他的朋友们同样是价值观紊乱的，譬如老獾，他自己讨厌社交，却又热心地指导癞蛤蟆赢得邻居们的尊重；河鼠说大河是他最心爱的地方，可是当他遇到海鼠，并偷窥到遥远而缤纷的世界一角时，就疯了似的要追随海鼠远航；鼹鼠的性格相对最稳定，除了有点讨好型人格外。

虽然有以上吐槽，但我还是要说，《柳林风声 》绝对是值得一看再看的作品，它温暖、有诗意，富于哲理，最重要的是它很美，那是一种弥漫在旧日田园中，如今不可再得的美感。幸好这个世界上还有书籍，它记载了无数先人的生命体验，向我们证明了人类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