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有趣性在于既不是只有一个正确答案,也不是没有正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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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又吉直树老师语。
虽然陈志勇在勒口讲:看了我这个故事你啥也不能获得,不看就不看!但反骨(?)如我当然是兴趣大增。
我觉得这个故事讲的是,在城市里生活的人(特意点出“城市”只是因为 a.陈志勇生活在城市所以会更常用城市作为故事发生的舞台 b.城市的特点:刻板印象里的水泥森林、缺乏温度让这个故事发生的可能性更大),一方面沉浸于自己的生活、不太关心外部世界和他人,另一方面这种特点又是普遍存在的,城市人逐渐同质化。
就好像作者安排主人公在看到The Lost Thing第一眼时感慨,它是那样一个红色的、庞大的、还有触手的怪异事物,但在海滩上的人们无视它,自顾自地晒太阳。
因为主人公的敏感和善良,他感到对The Lost Thing没有“家”(直译如此,我觉得也可以翻译为归属?)的悲伤怀有一种责任。所以在他和The Lost Thing询问各种人都无果的情况下,他带着它回到了家。
主人公其实不必担心他的爸爸妈妈会不允许The Lost Thing在他们家(尽管当他提醒他们它的存在,他们的确不允许它存在)。因为他们是很具体的两个、前面提到的“城市人”:他们投入地讨论着眼下的、自己的事情,注意不到儿子竟然带回来这样一个庞然大物。
一个很妙的地方是,主人公没继续让The Lost Thing待在他家的原因,是他怕爸爸妈妈在找比如锤子这样的东西时会发现它还在。“找锤子”其实也是一种现实需要,现实需要才能让他们注意到它的存在。他们不是因为真的关心The Lost Thing的处境、情感才注意到的。
所以我会想敏感的人(主人公)相对于粗糙的人(他的爸爸妈妈),能感受到更多,也承受了更多。多出来的这部分对粗糙的人来说是不存在的。不知道这对敏感的人或者粗糙的人来说,是好的还是坏的事情。
主人公就继续找。他在报纸上发现广告,是一个契机,但不可能解决他的问题。图片那种俯视的视角、建筑的灰暗无窗以及让他填的那半人高的表,都在说明。
有个清洁工跑出来给了他们转机,他说这个地方用于遗忘、舍弃、缓和(forget, leave behind, smooth behind),“如果你真的在意它,你不该把它留在这。”
我本来会觉得这是个用于讽刺政府机关冷漠臃肿无能、还逼迫你主动放弃的桥段,仔细看清洁工的话又觉得这样的理解粗暴了点。因为你把一个困扰你的问题交给政府以后,它可能会进入解决的过程,但这能够真正安抚你、使你遗忘它吗?
清洁工是这个密不透风、等级森严的建筑里最微不足道的存在,却也是保有人性和情感的存在,所以他会给主人公和the lost thing指一条路。这可能是我自身经历的映射,最开始进公司我不是太敢跟人说话,我唯一敢主动打招呼、搭话的人,就是清洁工阿姨。但我的看法里同时含有一种对她的蔑视,也是对我自己的。
主人公找到了波浪箭头所指,按门铃前,我停下来想了想,如果是我,会在门背后设置什么?是有答案还是没有答案?会不会门背后什么都没有,他们的找寻只能落空?
然后我翻页,真是没有办法描述看到一整个跨页里,各种各样奇怪但自由的生物共处的这个世界时内心的感动。我想是的,这就是最好的答案。The lost thing进入这个虽然大家都怪、但怪就是大家的共同点、所以它能够被接纳的世界。而主人公作为对照,将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去。
他坐着电车,仍然会注意到有怪异、悲伤、失落神情的生物,但他注意到得越来越少了,他也不确定是The lost thing本身越来越少,还是他停止注意它们。
恐怖的地方就在这里,他所处的城市人的群体,势力是非常强大的,他们即将吞没他,把他变成和他们一样,不再关注外界、关心他人的人。就好像最后每截电车车厢,都是那样类似的一段黄褐色方形灯光。
和同事1、同事2谈起这本书,同事2说她会觉得他们有点精神病,我哈哈一笑,敏感的人在粗糙的人看来是会有点像“精神病”。我又问同事1,她说她带的小朋友觉得这个清洁工实际上是the lost thing去的世界的创造者,隐姓埋名待在这里。我觉得这个想法也很好玩,且不是居高临下的。
还有一点疑惑是,主人公为什么喜欢收集瓶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