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致命接触》

用了大约11小时多的时间，读完了这本《致命接触-全球大型传染病探秘之旅》。从副标题就可以看出，这并不是一本非常深入探寻传染病机理的书籍，而是循着这些传染病的历史和现实，去探访传染病的起源地，寻找传染病的发病原因和传播过程。全书一共探讨了8种传染病，包括由亨德拉病毒引起的人畜共患病毒性疾病，由埃博拉病毒感染引起的急性传染病，疟疾，非典，Q热，鹦鹉热，莱姆病，以及最让人谈之色变的-艾滋病。讲述了每一种传染病的发现、探源。这其中，我们能看到传染病学家们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能看到他们不辞辛苦跋山涉水，为我们揭开一个个传染病的起源、传播之谜，当然也有一些迄今仍未能找到起源或者传播路径。

书中有两个内容最让我深刻，一个解答了我的疑惑，一个让我不寒而栗。前者，是关于致病原的“进化”，排除阴谋论和细菌战，传染病的病原体“进化”是原因-结果的，而不是目的的，亦即“没有任何的目的性，只会产生相应的结果”。就如同我们正在经历的Covid-19，我们经历了不同的毒株，尽管接种了疫苗，但新毒株免疫逃逸能力的增强使得我们防不胜防，疫苗也被吐槽为无用之功，甚至有些人还认为疫苗对于特定毒株产生的作用不如不接种疫苗，即抗原原罪。我们会高呼为什么病毒这么聪明，能从我们这么严密的防护中找到种种漏洞，仿佛杀出一条血路，仿佛病毒知道了我们的手段，然后有针对性的提升自己的能力。之前读过的《复杂》和这本书给了答案，如病毒、蚂蚁、蜜蜂等，个体是不具备任何智能能力的，但是当数量足够庞大迭代足够多的时候，群体就有了“智慧”，仅仅一个只知道旁边同类闪烁而改变自身动作的元胞计算单元是笨拙机械的，但是大规模元胞计算单元出现后，就出现了超出普通人智慧的手段，甚至能够为了长远的利益而舍弃眼前的小利，于是我们能够看到收垃圾的小人能够为了多得分暂时放弃旁边格子里的垃圾，蚂蚁知道何时需要修葺巢穴、何时需要外出采食，我们看到了病毒突破了我们的防疫手段，顽强地逼迫人们只能接受它。答案就是，病毒个体是不智慧的，但作为一个整体，则是充满智慧的。

另一个内容则让我不寒而栗。书中提及两个点，格雷格·德怀尔强调“数量稠密的种群易出现动物流行病”，而作者也一直在思考下一次疾病大爆发（这本书出版于2012年，2014年由中信引进国内）。总数超过70亿的人类，尽管数量可能不如全世界蚂蚁多、不如全世界跳蚤多，但作为脊索动物门脊椎动物亚门哺乳纲真兽亚纲灵长目类人猿亚目人科人亚科人属智人种的单一种大型动物，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大一点的动物数量能够与人类匹敌，人类已经成为了“数量稠密的种群”。更何况我们还违反自然规律式的试图改变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我们还有着超大规模的人类聚集地——城市，墨西哥城、德里、达卡，国内如北京、上海等等。我们不断侵蚀其他动物原本的生活环境，导致原本流行于其他动物中的一些传染病走下枝头、迈入街区，任何能够在人与人之间传播的传染病也许都无法遇到因跨种而形成的传播困难。肇始于2020年的Covid19，可能就是对这两个点的回答，这场遍及全球的传染疫情，带来了数量庞大的死亡，深刻地改变了部分人的生活方式和社会环境。但Covid19却一定不是最后一个遍及全球的传染病，庞大的RNA病毒家族正在虎视眈眈，迅速地变异会使得它们随时能够来到我们身边，产生巨大的影响。

数学生态学家用“异质性”这个术语来描述各种各样的行为，德怀尔的模型表明了异质性的行为，甚至是森林昆虫的异质行为，还有人类的异质行为，对于阻止传染病的传播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所有一切都取决于人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