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啼即夭,此痛何如
呜呜呜呜呜老舍太好了!太好了可太好了!开斋前友人云《正红旗下》未完,未完之恨天高水长堪比红楼,吾虽深信,心里却不免一惊:区区七八万字就顶到人间绝响的高度,这得有多么惊世骇俗的气力哪!果然,第一筷进嘴,已经目眩神摇,直接展开“看一句,赞一句,看到了,赞到了”的迷妹模式——那字里行间散着说不尽的风流,蘸着化不去的绸缪,堆着品不完的蕴藉,荡着看不穿的黪愁,头尾双圈也当得,整篇文抄也来得。诸君请看:说视点,视点在第一人称和上帝视角之间跳入跳出,急收、遮断、突接浑然无隙,轻盈自由;说时间轴,时间轴以“我”降生到洗三儿为锚点忽放忽收,放之则远,远而又近,时空之鱼跃逍遥放纵;说人物,对白俊俏而行动峻峭,往往一字神出,如诗眼嵌句金句嵌篇,有白描,有重彩,有小工笔,有大泼墨,那心理皴染更是妙不可言与不可言妙兼备——啊啊啊叙事、写景、抒情,虚实、逆顺、奇正、生熟、缓急……总之数来数去没有短板!没有!更难得是宗师级别的技巧之下掩着的那颗文心,是和汪曾祺老先生一样,那样活泼泼水灵灵的一汪子生命醴泉啊!把他们找来……把那个世界所有的空心人找来,魏琳,刘瑕,费渡,隗辛,萧梦卿,来来,阿尔、赫斯、以诺……都来,来摸摸看,我不信这副天炉地炭的粹心之火煨不暖他们的身子骨! 掩卷悲叹,怪道这么比,很该这么比,哀哉这么比——同是未完,红楼是神瑛历劫十亭过半,虽失落了收煞但归处了然;红旗却是转世落草才试初啼,你看这衔着家国族时之玉的嫩娃娃,知道将来必有大恸,并甘愿为他尽洒一颗老心积年的咸泪,却连哭都不知道怎么个哭法!呜呼,彼痛眼枯,此痛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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