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中国古代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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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叶秋先生的《历代笔记概述》是一本研究中国古代笔记的纲领性著作。他对中国古代笔记进行了仔细的分析,并简要介绍了我国各个时期、各朝代著名的、主要的笔记。书中介绍了这么多中国古代笔记,很多笔记他都能说出其具体情况,有些甚至说得很详细。书中详细介绍的那些古代笔记,刘叶秋先生应该都读过。这得读多少书啊?! 这本书主要介绍的是魏晋至明清的笔记。除此之外,刘先生还认为,先秦的《山海经》、《穆天子传》都算是中国最早的志怪体笔记小说。汉代班固《白虎通义》、应劭《风俗通义》属于考据辩证类笔记,应劭《汉官仪》、蔡邕《独断》也属于考证类笔记。 在书中,刘叶秋先生把古代笔记分为三类,分别为小说故事类笔记、历史琐闻类笔记、考据辩证类笔记。 其中的第一类,即所谓“笔记小说”,内容主要是情节简单、篇幅短小的故事,部分略具短篇小说的规模。 至于《世说新语》,代表了一类笔记。《世说新语》所记之人,都是历史上的真实人物;其所记之事,大多出自传说。《晋书》也从《世说》中取材了很多。所以,《世说新语》兼跨小说、历史两个界别。把它及其模仿它的一系列作品列入小说故事类笔记,也是“姑从众”。 刘先生的这种分类方法,与传统的不同。传统上,一般按照明代学者胡应麟的分类方法: 小说家一类,又自分数种:一曰志怪,《搜神》、《述异》、《宣室》、《酉阳》之类是也;一曰传奇,《飞燕》、《太真》、《崔莺》、《霍玉》之类是也;一曰杂录,《世说》、《语林》、《琐言》、《因话》之类是也;一曰丛谈,《容斋》、《梦溪》、《东谷》、《道山》之类是也;一曰辨订,《鼠璞》、《鸡肋》、《资暇》、《辨疑》之类是也;一曰箴规,《家训》、《世范》、《劝善》、《省心》之类是也。 胡应麟这里说的“小说”,其实是《庄子》中“饰小说以干县令,其于大达亦远矣”的“小说”,远离大道,随笔而记,亦即是后来的“笔记”。 时至今日,《颜氏家训》、《袁氏世范》、林逋《省心录》等训诫类书籍早已不被视为笔记了。 刘叶秋对其他五项进行了“合并同类项”,就形成了现在的分类方法。 笔记分类的这种改变,其实上世纪就开始了。吕叔湘先生在上世纪四十年代编辑出版的《笔记文选读》中表示:笔记文种类繁多,选录的时候也大略定了个标准:搜神志异及传奇小说之类不录,证经考史及诗话文评之类也不录。……所选的,或写人情,或述物理,或记一时之谐谑,或叙一地之风土,多半是和实际人生直接打交道的文字…… 这里,吕叔湘先生把笔记也是分为三类,与刘叶秋的分类是类似的。 还有,由于笔记“杂”的特点,对于比较专门的著作,作者刘叶秋没有列入笔记之列。如晋皇甫谧《高士传》、元辛文房《唐才子传》等,专谈一时一类的不录;北魏杨衒之《洛阳伽蓝记)、阙名《三辅黄图》、宋陆游《入蜀记》等专叙地理古迹和记行的不录;晋嵇含《南方草木状》和《茶经》、《蟹谱》等专记动植物的不录;《颜氏家训》、《二程语录》等家训、语录以及《廿二史考异》、《十七史商榷》之类专门考订史书的,也不列入。 作者也有变通。如南朝梁宗懔《荆楚岁时记》,专记风土,遂亦列入笔记。 中国古代笔记中,宋人历史琐闻类笔记,也就是宋人的“野史” ,其作者的历史意识比较受人关注。这些笔记的作者,都是士大夫。他们受唐代李肇的影响,有意识地把笔记当做“野史”来写。李肇在其《唐国史补》序言中表示:“予自开元至长庆撰《国史补》,虑史氏或阙则补之意, 续传记而有不为。”“虑史氏或阙则补”就是其写作目的。 北宋魏泰晚年撰 《东轩笔录》,他在序中称:“思少时力学尚友,游于公卿间,其绪言馀论有补于聪明者,虽老矣,尚班班可记,因丛摭成书。呜呼!事固有善恶,然吾未尝敢致意于其间,姑录其实以示子孙而已,异时有补史氏之阙,或讥以见闻之殊者,吾皆无憾,惟览者之详否焉。”魏泰继承了李肇补“史氏之阙”的思想,这一点很明确。欧阳修、苏辙等人也是这样,这就使得宋代出现了一批具有很高历史价值的笔记,如欧阳修《归田录》、苏辙《龙川略志》、《龙川别志》、张世南《游宦纪闻》、周煇《清波杂志》、周密《癸辛杂识》等。 古代笔记的范围还在扩大。比如民国笔记,尽管属于近代笔记了,但其中有些是以文言文写的,如《花随人圣庵摭忆》就很受重视,类似的民国笔记不在少数。 还有,明清两代,朝鲜、越南每年都有“燕行使”去北京朝贡,很多燕行使都留下了相关笔记,记录其行程,且绝大多数都是以汉文书写的。这些记录,对研究中国古代历史有帮助。 要之,近年来,民国文言文笔记、朝鲜越南“燕行使”汉文笔记越来越受到关注,将其作为中国古代笔记的合理外延列入研究范畴也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