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有益身心健康
128,什么是极致的风格?1901年的《三姐妹》和1951年的《等待戈多》可能是极致的风格,而在1998年,契诃(音喝)夫和贝克特已经无须以此为生了。或者说,极致的风格只能借用时代的目光才能看到,在历史眼中,契诃夫和贝克特的叛逆显得微不足道,重要的是他们展示了情感的延续和思想的发展。 190,几乎所有的文学史都把作家放在了首要的位置,而把文学放在了第二位。只有很少的人意识到文学比作家更重要,保罗·瓦莱里是其中的一个,他认为文学的历史不应当只是作家的历史,不应当写成作家或作品的历史,而应当是精神的历史,他说:“这一历史完全可以不提一个作家而写得尽善尽美。” 203,胡安·鲁尔福没有边界的写作,也取消了加西亚·马尔克斯阅读的边界。这就是马尔克斯为什么可以将《佩德罗·巴拉莫》背诵下来,就像胡安·鲁尔福的写作没有完成一样,马尔克斯的阅读在每一次结束之后也同样没有完成,如同他自己的写作。现在,我们可以理解加西亚·马尔克斯为什么在胡安·鲁尔福的作品里读到了索福克勒斯般的浩瀚,是因为他在一部薄薄的书中获得了无边无际的阅读。同时也可以理解马尔克斯的另一个感受:与那些受到人们广泛谈论的经典作家不一样,胡安·鲁尔福的命运是﹣﹣受到了人们广泛的阅读。
284,张颂文的演技为什么好,不只在于表面的功夫,还关乎底蕴,演好角色关键在于演员对情境的深刻体认和对角色的悲悯情怀。他做到了对角色的感同身受,——人物角色是他人性的投影和人格百分百的代入。塔可夫斯基知道人是什么,他在《雕刻时光》里谈到“影像思考”时,讲述曾经听来的两个真实故事,第一个故事是:“一群叛军在执刑的队伍之前等待枪决,他们在医院墙外的洼坑之间等待,时序正好是秋天。他们被命令脱下外套和靴子。其中一名士兵,穿着满是破洞的袜子,在泥坑之间走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只为寻找一片净土来放置他几分钟之后不再需要的要的外套和靴子。”
这个令人心酸的故事意味深长,我们可以将其理解为一个告别生命的仪式,也可以理解为这不再需要的外套和靴子是存在的延续。我们可以从很多角度来理解这个最后时刻的行为,如果是在平常,外套和靴子对于这个士兵来说就是外套和靴子,但是行将被枪决之时,外套和靴子的意义不言而喻。这个土兵在寻找一片净土放置它们时没有死亡恐惧了,他只想把外套和靴子安顿好,这是他无声无字的遗嘱。 塔可夫斯基讲述的第二个故事是:“一个人被电车碾过,压断了一条腿,他被扶到路旁房子的外面靠墙而坐,在睽睽众目的凝视下,他坐在那儿等待救护车来到。突然间,他再也忍不住了,从口袋里取出一条手帕,把它盖在被截断的腿上。”
塔可夫斯基讲述这两个故事来强调艺术影像应该“忠实于角色和情境,而非一味追求影像的表面诠释。”
287,鲁迅和莎士比亚描写精神失常的人物时,说话都是条理清楚,他们是通过话里表达出来的意思显示出这个人物已经失常的精神状态。不少作家描写精神失常的方式都是让人物说话语无伦次,而且中间还没有标点符号,这已经成了套路,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语言黑压压的摆在那里,这些作者以为用几页甚至十几页人物不知所云的说话可以让读者感受到这个人物精神失常了,这只是作者的一厢情愿的如果读者感觉到有人精神失常的话,也不会认为是作品里的人物,而是怀疑这个作者精神失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