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族八旗制国家初探》简评

该书前编是姚念慈的博士论文——《满族八旗制国家初探》，该文紧紧抓住满族国家的基本形式——“一国之众，以八旗而分隶之”，以国家与八旗之间互相依赖与矛盾斗争为主要线索，论述满族八旗制国家的形成、发展及其本质特征。姚念慈认为满洲国家是建立在八旗制基础之上的家族制国家，基于这一认识，他将1601年努尔哈赤改编牛录及创设八旗视为满洲国家形成过程中具有关键转折意义的事件，其转折意义在于，它们在政治、经济等方面确立起全体国人对努尔哈赤家族的人身隶属关系。对于满族国家形成的特殊路径——使满族国家走上八旗制的特殊形态——的原因，虽然姚文从明代女真社会的历史阶段和内外因素等多方面进行综合分析，但他认为最根本的原因是女真社会生产力低下和奴隶主势力兴起，即由于女真社会生产力低下，国家经济实力有限，个体家庭经济也不稳定；与此同时，新兴的奴隶主势力日益壮大，在此情况下，要想既保持诸申的国家小农地位，又要维护奴隶主贵族的利益，就必须借助八旗制这种扩大的家族形式来划分国人，在各旗范围内以奴隶主经济作为调节力量，保证每个牛录的基本生产生活条件。正因如此，姚著将“赡养其仆”视为旗制最核心的实质。然而，八旗对国人的分而治之却又削弱着满洲国家最高统治权——皇权的基础，导致满族国家的演变呈现为国家与八旗之间的矛盾运动，反映在政治上则是国家官制与八旗官制的交相冲突及满族统治集团内部斗争的此起彼伏，后者也构成了入关前满族国家政治的主要内容。虽然从满族国家的演进趋势来看，皇权日趋强化，对八旗的控制日渐加强；然而，由于缺乏强大的国有经济，相对独立的八旗制度仍是入关前满族国家的社会基础，使得满族国家在入关前始终无法建立起绝对的君主集权体制。 总体来看，姚著是一部具有鲜明特色的八旗制度研究的代表作，作者对清朝历史与八旗制度有自己独到的认识，其中有四点值得注意:一、姚氏将困扰清中后期的“八旗生计”问题溯源至入关前的八旗“分养国人”，为前者研究提供了新的理路和开拓空间；二、姚著以八旗与国家间的“矛盾运动”为线索串联起入关前清朝政治的主要内容，为分析清初皇权政治提供了新的思考方向；三、作者对满族国家发展特征的论述，加强了我们对八旗与清朝国家构建的关系的认识，作者在书中指出：满族国家是建立在八旗制的基础上并受其影响，同时又在克服这种影响中走向君主集权政治形式。根据这一论述，结合我们对清朝历史的认识，可以说，清朝国家构建的成功取决于八旗制度能否融入其中，即八旗制度能否合理嵌入转型后的国家体制中，或许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晚清的现代国家转型才陷入困境以致最终失败；四、姚念慈认为清代绝对君主专制是内生于八旗制度演进中的产物，将其视为“满洲特色”，对理解清朝皇权特质，也颇具启发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