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的大流行
世界卫生组织宣布新冠大流行结束,关于这场大流行的一切,都如同秋风后的落叶般被扫的干净。事情真是如此吗?在媒体数字化的今天,已经看到如《新周刊》等媒体发文,谓之不愿潦草的告别新冠。置身这场大流行中的我们,或许无法准确的描述大流行意味着什么。但是太阳底下无新事,我们可以回望,看看历次大流行都意味着什么。或许,这就是当下为数不多能做的不潦草的告别的方式了。《黑死病下的日常》就是这样的一次回看,作为学者的约瑟夫·P·伯恩以史料,特别是较为准确的相关统计为蓝本,记录了黑死病大流行下的日常。当瘟疫来了又走,当日常生活与瘟疫难舍难分时,数个世纪前人类社会的反应几何正是他所关注的重点,也是本书记录的重点。
说来讽刺,数个世纪后的我们在大流行中的处境竟也无甚差别。三年前大流行刚刚裹挟而来的时候,在某次“胆颤心惊”的旅途中阅读了笛福德《瘟疫年纪事》,感叹数个世纪前无序与无助。三年后,以本书为窗更加全面的了解伴随人类漫长历史的黑死病第二次大流行,则更为小心翼翼而又诚惶诚恐。和过去生产力水平更低、生产组织更为落后的时期相比,现在的我们在面对瘟疫大流行时似乎并无太多长进。卫生体系更为全面,传染病学发展更为成熟,更不用说医学的突飞猛进。这些统统改变不了人类在面对突如其来未知疾病流行时的惶恐、无助乃至无序。封锁与隔离仍然是常态,生命价值与经济价值权衡下是否宣告瘟疫出现的挣扎仍然存在;甚至由流行引发的歧视、辱骂都未曾改变。这样的重现让人不禁疑问,瘟疫究竟改变了什么?如果在社会认知层面,过去似乎就是现在,一次次瘟疫下的日常究竟改变历史什么?
历史上的黑死病,事实上成为了欧洲黑暗中世纪结束的序曲。劳动力的锐减,传统封建统治阶层势力的削弱,城市农村人口流动的加剧等等,无一不宣告着曾经牢固阶级关系的松动。当然,这种影响并不是即刻发生的。借助本书中所描绘的瘟疫肆虐下的日常可以发现,这种改变可以说是潜移默化的。究竟是什么时候,人们对宗教信仰的态度发生了改变,究竟是什么时候道德的天平开始倾斜,究竟又是什么时候财富开始加速积累最终导致了分化?这些问题统统没有一个明确的时间点,只是在一次次瘟疫来去间在一段段日常中自然的发生了。数年后,当人们潦草的告别了大瘟疫后,历史学家们再度回望挖掘的时候才看到了这一幕幕的改变。
无论我们如何,当代的大流行已经被宣告结束。无论我们何种态度,我们终是与它告别了,厌恶的或潦草的。这次大流行和历史上任何一次都不同,但是又相似。面对突入其来的变故,人类社会似乎还是不堪一击。而大流行真正从深层改变了什么,社会经济又会如何变化,或许也要留给未来的历史学家来评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