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本格创作的坚守,只为带来这场全新的密室诡计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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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本格推理而言,“密室”无疑是再经典不过的主题。从目前公认的最早推理小说、1841年由美国作家爱伦•坡创作的《莫格街谋杀案》开始,到《弓区大谜案》《黄屋之谜》等经典作品,再到《斜屋犯罪》《刺青杀人事件》等封神之作,这种以“封闭房间里出现杀人案”为核心的不可能犯罪呈现出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局面。
然而正如鸭崎暖炉在其代表作中所说,密室诡计宛若矿脉,推理小说家在不断创作的过程中,矿脉中的资源几乎被挖掘殆尽,因而如今的作家要想创作出全新的密室诡计是极其困难的事情;但是“只要继续挖掘,说不定总有一天能挖到”,而这正是“推理作家的工作”。
于是乎,这位在十五年间在各类小说新人奖落选的作家,最终用自己的作品证明了仍有未发掘的金子的存在,而这部作品正是此次由星文文化出品,斩获第20届“这本推理小说了不起!”文库大奖的《密室黄金时代的杀人事件》。
背景的荒诞与人物的欢脱
由于“日本第一起密室杀人事件”的密室始终无法破解,致使嫌犯最终无罪释放,日本随即掀起了一场借由制造密室制造杀人事件的风潮,与此同时,密室侦探、密室鉴定师以及视杀人现场为圣地的神秘宗教等一系列新兴职业和团体应运而生,构成了作为小说背景的“密室黄金时代”。
可以说,小说刚一开篇,作者便为我们打造了一个看似熟悉又极其陌生的“荒诞日本”;也正是因为“荒诞日本”的存在,使得以此背景为舞台的众人虽然有诸多举止和想法并不符合“现实逻辑”,却能与“荒诞日本”的氛围完美相融——毕竟荒诞的世界中唯有荒诞的人出场,才能成就彼此。
书中的人物有多荒诞?
——里面有妄图找到雪男的朝比奈夜月,以及跟她有的一拼、妄图寻找天空鱼的芬里格,两位都是实打实的UMA(神秘生物)爱好者,尚未成年的后者甚至擅长验尸。
——里面有面对敌手喜欢各种阴阳怪气的侦探探冈英治,试图用什么“就算学习成绩好,和真正的聪明也不一样”的理论讽刺自己的对手,却不料真正不行的人是他自己。
——里面有十五岁的国民女演员长谷见梨梨亚,外表青春可爱,内心却极其自大自负,典型的傲娇女主风;而她的经纪人真似井不仅擅长用塔罗牌占卜,还是喜欢跟踪某偶像团体成员的“偶像宅”。
——里面还有擅长烹饪的白雪馆经理诗叶井玲子,面瘫脸、心超大的女仆迷路坂知佳,以及创造了“日本第一起密室杀人事件”、促使“荒诞日本”诞生的蜜村漆璃。
至于本书的主角葛白香澄也充满了中二风,譬如他曾经大言不惭地跟朋友吹嘘自己有过目不忘的超能力,但是由于给脑带来的负担太重,不适合用来考试;譬如见到金发美女,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却故意假装成UMA爱好者跟其套近乎。
而他的后宫成员也不少,既有“发小之上,恋人未满”的蜜村漆璃,又有“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朝比奈夜月;既有一头金发美丽动人的芬里格,又有称其为“仆人”的傲娇女王长谷见梨梨亚,貌似除了白雪馆的工作人员,其余的女性都与他有着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
这种漫画向和轻小说风的感觉不仅被作者运用在了世界观和人物的设定上,还渗透到了人物互动的方方面面。比如身为女仆的迷路坂是“世界女仆打扫锦标赛的决赛选手”,而探冈英治曾进过《这位密室侦探真厉害》的前十名。
比如探冈英治和蜜村漆璃为了贬低对方而展开的那场“谁把对方忘记的时间更长”的争吵,妥妥的小学生斗嘴的既视感,又如在第一起死亡事件发生后,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群人仍会围坐在优哉游哉地玩大堂里玩大富翁。
而以上这一切所展现的,正是设定系推理的魅力。读者不能因为作品的核心是密室推理,就忽略了其独特的世界设定;如果无法理解和感受这一点,便失去了“抛开现实逻辑,以作品逻辑感受作品所创造的世界和事件”这第一层的阅读乐趣。
严谨且经典的暴风雪山庄
至于小说的第二层阅读乐趣,则是连环密室杀人案所带来的烧脑与刺激。作者遵从了传统暴风雪山庄模式,将其经典元素一一极其——身处深山中的白雪馆,漫天飞舞的白雪,突如其来的连环死亡案件,以及没有Wi-Fi、没有手机信号、电话线切断、桥被烧断、短期内不会有其他客人前来的绝境状态。
与此同时,有关白雪馆的设计也为后期逻辑推理的严密性奠定了基础。馆内通道过分单一、没有后门、所有窗户全部嵌死或加装金属窗格的建筑结构,看似有些不太合理,却有效保证了山庄的封闭性。而作为唯一入口的大门安排了监控门口,也使得“凶手是外部人员”“凶手是提前潜入山庄的人员”这些可能性得到了有效排除。
最让人感到惊讶的是,就连尸检和“死者可能是自杀”这种事,作者也通过巧妙地安排,避免读者心生疑虑。譬如每次尸检都由两位馆内成员参与,后期甚至连蜜村漆璃也参与其中,以免被读者怀疑“验尸者故意为自己或同伙伪造不在场证明”。
而有关死者是否是自杀的问题,作者则通过“尸体上有死后伤”进行排除,这一手法在其他作品中极其少见——毕竟密室存在的原因,本就是为了将他杀伪装成自杀;但本书作为一部以“破解他杀密室”为核心的作品,为了避免读者想多,作者选择反其道行之,仿佛在大声告诉读者:“你们不用怀疑,书中讲的密室死亡事件,全都是100%的他杀”。
正是因为以上这些前期保障,使得书中所展现的密室更加正统和纯粹,也使得读者有更多机会在信息平等的条件下,同书中的侦探一较高下,感受推理的乐趣。
全书一共由6起密室事件构成(白雪馆馆主留下的谜题与馆内发生的第一起事件手法完全相同,因而进行了合并),可以分为两组:第一组是在抓到第一位嫌疑人前发生了四起死亡事件,第二组则是最后一起在馆内发生的死亡事件以及旧案“日本第一起密室杀人事件”。
第一起密室死亡事件(神崎觉)、第二起密室死亡事件(探冈英治)、第五起密室死亡事件(社晴树)以及“日本第一起密室杀人事件”,皆属于经典的狭义密室中的完全密室类型;第三起密室死亡事件(诗叶井玲子)虽然死亡空间相对开放,但由于唯一的出口始终有人“把守”,因而形成了广义密室;第四起密室死亡事件(真似井敏郎)因凶手对门锁动了手脚,形成了狭义密室中的不完全密室类型。
而之所以会将以上六起案件分为两组,主要是基于相关诡计的创新性。
第一起密室死亡事件使用了基于长皮筋的机械诡计,算是密室诡计中比较常见的手法,其主要的趣味点在于作者设计了一个全新的让钥匙进入房间的手法;第二起密室死亡事件则使用了基于自动点火装置的预设陷阱,颇有一种泡坂妻夫代表作《失控的玩具》的趣味,另外该案件也是唯一一起由被害人自己“创造”的密室。
第三起密室死亡事件采用了远程遥控诡计,这起案子最有趣的点在于作者对细节铺垫——众人在第一起密室之谜破解的第二天早晨于大堂里玩大富翁,结果好巧不巧地保障了广义密室的形成,而原本只是作为“推理十诫”出场的密室,也被作者改造成了杀人的机关。
第四起密室死亡事件与第一起密室死亡事件一样,其的趣味点不在于如何杀人,而在于如何创造密室。一是关于挡门的多米诺骨牌摆放之谜,与金田一少年事件簿中的经典篇目《蔷薇十字馆杀人事件》中第三位被害者的花海密室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二是门锁的伪装诡计,虽说同样采用了机械诡计,这却是所有案件中唯一一起对门锁动了手脚的案件。
以上四起案件在创新性方面,主要是结合了前人在密室设计上的经验,对其进行了重组和改装,使之具有一定的原创性;但是第二组所涉及的两起密室事件却全然不同,正如小说中葛白香澄所罗列的“密室类型讲义”无一与之匹配一样,第五起密室死亡事件虽手法简单,但是极具原创性,而旧案“日本第一起密室杀人事件”更是可以看作这种全新手法的变体。
可以说,但是这一密室模式的原创性和创新性,足以让这部作品斩获日本第20届“这本推理小说了不起!”文库大奖。
当然除了全新密室手法所带来的惊艳外,书中还有不少可圈可点的内容。譬如作者基于扑克牌的数字暗示,误导读者以为“扑克牌连环杀人案”的动机遵循了“推理十诫”,实则遵循的应该是“摩西十诫”。而这一大乌龙的设计需要作者在最初进行人物设定时,既要使之符合“推理十诫”的要求,也要使之符合“摩西十诫”的内容;同时在透露与“摩西十诫”相关的被害人信息时,还要避免这些内容过于明显被读者发现,可谓用心良苦。另外,在有关真似井的“摩西十诫”对标中,设计了基于英语翻译的多重含义梗,同样十分有趣。
可以说,漫画向和轻小说风的世界观和人物设定看似随意,但以此为基础的密室诡计却是扎实而惊艳的。可以说,正因为二者相互补充,相互配合,才使得本作成为了一部角色性格有趣独特、密室新鲜有趣的正统推理作品,惊艳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