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一现的勤政后躺平摆烂的一生
少时,勤奋好学颇具睿智尊师重道,能说出“国之所宝,在于贤臣;珠玉之类,宝之何益”,对消极怠工的大臣和揪住琐事放大弹劾他人的言官会表示不满加以责罚,节财俭用,这和他后来做的事是相反的,然而那时不难看出将来的影子。
简单来说就是,气性使然(书中所提到的尚气),伴随十岁万历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读了那么些书自然是懂得大局为重,哪些是“分数最高”的做事以他的优等生头脑不难回答,但另一边,内廷,也就是自己家里的事,任起性来独断专行,连他的张先生都是毕恭毕各种奉承,无时不刻提醒着这个小孩是大明朝的主人,随着权力慢慢来到手上,不起眼的小事放大到整个朝廷到天下意义就不同了,核心上万历其实没有什么变化,只考虑眼前事物利益的利己主义。
不知他读皇陵碑感到心痛时得出什么结论,结合日后贪财无比的样子和打仗大量用钱看,大概是得出了一个公式——没有钱(银子)是万万不能的,因此,只要是顺他心意的人就是好臣下(比如书中史料提到过他用唐太宗魏徵的故事奉告臣子要忠君爱主不可有二心),这是完全亲政后享受到的权力滋味,包括对自身的放纵,二十出头还能步行祭天以示心诚看起来还算身强力壮,二十后半就时常头晕身体肥胖,按现在看应该是三高导致多种并发症,冲龄说得好好的慎起居节饮食反倒笑话,所以按作者思路,完全亲政前期万历十至十五年,看得出想做一番事业,总是对下面强调“如今用人哪一个不是朕主张”,“朕亲览章奏,何事不由独断”,默许弹劾张居正除了警示皇权的唯一性也有学他爷爷想由此掌控群臣的意思(万历十五年一书中提出的逆反心理或许有但非常少,毕竟他性格高傲,凡事都觉得自己是对的),但由于健康这个缘故之一有心无力,可这也是自找的不是吗,可能因病不上朝的休息期间发现自己不理事朝廷一样在运转,至此逐渐走向躺平。
这个躺平不是什么都不做,按现存史料和文物看万历偶尔也有走形式无关痛痒批阅(可能那天心情好),琐碎奏折几乎不管不问不回,他心中重要的是钱,批此类奏章倒是比谁都快,这种时候头不晕眼不花了,然后是边事等些对个人有利的奏章,毕竟事关宫里安稳日子,他的内廷生活突出一个及时享乐,他懂得自己小家的舒服建立在国体安稳上。争国本一事,朝中都把矛头指向郑贵妃,笔者倒是觉得这是万历把贵妃当枪使,说什么常洵做太子越到后面越有糊弄之意,当时的大臣不至于想不到这点,不过是不敢直接对着皇帝骂,所以折中骂郑贵妃顺便阴阳怪气一下皇帝,如果他真的有想立常洵做太子的意思,办法有的是,都不用过早历史就他老祖朱瞻基现成例子摆在那儿,他在立太子一事上一拖再拖,收矿税一事也是如此,明知有不对的地方但还是能拖则拖,拖到实在没办法再想下一步,这都指向一个目的,得过且过的小农思想(顶级版)。经历三大征后,太仓存银骤减,财迷没钱那可太急了,以官方名义四处从民间搜刮,光鬼迷心窍想着搜刮钱却忘了钱的来源,面对揭露矿税太监恶事的奏章他还是拖,觉得再拖一拖再多收点银子等一个收手的时机,想起大明王朝里那句经典的“再苦一苦百姓”,用在他这儿挺合适。
梃击案就更突出他的这种思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的是不让外廷干涉他的私生活,越是劝谏他别那样做他非要反其道而行彰显他的权力所在(甚至为私利到当时最在乎的祖宗之法都抛之脑后,硬去强词夺理找漏洞打击他不喜欢的人,然后还要写一篇自己没错有正当理由的厚脸皮辩白文…真的,骗骗人得了别把自己也骗进去,笑),自既拿郑贵妃恶心了一把群臣又保了小家庭安生日子,最后还不忘久违上一次朝在百官面前做足了戏,展示他与太子父子亲爱和睦,这一段演的实在太刻意作秀感太强,笔者看的时候不禁笑出声。
最终,辽东的建州女真还是打破他认为自己的安稳舒适日子就会这么下去的梦。不知万历在病榻上拖着肥胖的身体艰难批复奏疏,看到自己造就长期怠政摆烂的缺官不补导致阁臣敷衍塞责磨洋工不担事的时候,有没有怀念起少时君臣和谐与他配合默契办事雷厉风行成果颇丰的张先生。
万历这一生太多的我行我素,因为拖延症导致无数次的言而无信,固执气性大,做的荒唐事都为自私自利的一时私欲,过好现在的日子不考虑将来全无居安思危,这对于一个中央集权专制君主是很致命的,明史评价明之亡,实亡于神宗,从结果论看没有问题,另外以当时万历朝及天启前期文人留下的记录看,确实是有过富庶时期,按分析是有对地方不补官导致半自由社会出现短暂小型市场经济的歪打正着,再者就是那时的厚古薄今,因为后面都知道大明更烂了,这都是万历种下的因,然后恶果让俩孙子吃,“憙宗,亡国之君也,而不遽亡,祖泽犹未尽也;”后面撑二十多年全靠家底好。万历运气挺好,死在自己创造的“盛世”尾巴上风光大葬,年纪轻轻得了一身病还能活到近六十岁,做了大明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笔者调侃,如果他在二十八九驾崩倒可以落个勤政明君评价。
书中多次提到万历并非庸主,颇有才气的话,但是,作为一个掌管天下命运的人,再是天资聪颖用错了方式又有何用呢,冲时的勤政好学就像昙花一现,实在可惜。用他最爱的骂人句式结尾好了,“朱翊钧这厮,不谙事体,怠政不朝,奏疏留中不发,官职空位不补,朝廷涣散,国体大伤!好生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