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水藻”
“他,从父亲手里继承下这小小的铺子,从没敢浪费;他,做生意多么巴结;他,没有害过人,没有起过歹民;就是他的祖上,也没害过人、做过歹事呀!然而他却如此命苦!”
茅盾于1932年夏天发表的短篇小说《林家铺子》,原名为《倒闭》。
这篇小说主要讲述了浙江嘉湖地区某镇林家铺子的主人林老板,在内忧外患的乱世里被盘剥殆尽,无可奈何地走向破产的事,反映“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水藻”的凄惨社会现象!
小说的开篇以林家17岁的女儿阿秀嗔怒于再也穿不得东洋货外套展开叙述,借此交代时代背景和林老板生意生死攸关的危机根源之所在。
该小说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和社会现实意义,呈现出含蓄内敛的江南人文气息。
我们既可以在阅读过程中,习得江南水乡细碎的吴侬软语,还可以看到愁云惨雾的社会众生相,感悟举步维艰之下世人走投无路的可悲命运,愈加珍惜今日之和平。
林大娘因生下阿秀,从此在紧急危险情况时,每每出场皆“打嗝如连珠炮般地接连打的不停”,让人倍感揪心和心疼。
尤其是在林老板被抓、40岁的朴局长想将阿秀纳为三房、商铺倒闭时,她拿出自己的私房钱贴补家用、坚决果断地决定将阿秀许配给27岁的商铺学徒寿生,自己留下断后,实在感叹她深切的为母之心和临危不惧的魄力!
当然她也有愚昧无知的时候,经常喜欢烧香拜佛等之类的时代病与个人见识局限性。
林老板代表了当时小资产阶级的懦弱无知、欺软怕硬、遇事能逃则逃,但他同时也是个诚实守信的人,如此矛盾重重的复杂性格,给人一种真实之感。
小说以张寡妇母子在踩踏乱象中母离子死的悲剧为结局,给人以心灵上的痛楚和灵魂上的震撼——
“她连哭带嚷地快跑,头发纷散;待到她跑过那倒闭了的林家铺面时,她已经完全疯了!”
乱世年间,人确实活得比不上狗!能活下来真的是万幸!
茅盾在书里还描写了令人触目惊心的平民逃难情景,比如人们手里拎的都是穿篮子,踽踽独行,令我最深刻的一幕是:
乡下人忍着冷剥下身上的棉袄递上柜台去,那当铺里的伙计拿起来抖了一抖,就直丢出去,怒声喊道:“不当!”
茅盾:“文学是为表现人生而作的,文学家所欲表现的人生,绝不是一人一家的人生,乃是一社会一民族的人生。”
在茅盾所勾勒的这一幅20世纪初江南水乡缩影图里,我们可以看到时代变革与小人物之间浮沉交织的相互作用,加深世人的家国情怀与责任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