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末日

记得半年之前我看了一个电影叫《卢旺达饭店》，电影讲述了以１９９４年发生在卢旺达的种族灭绝大屠杀为背景的故事。有一个场景令我印象深刻，当保罗冒着危险去取食物的时候，路过一片森林，天色昏黑，他们下车时发现，森林中全部都是被屠杀者的尸体……那一刻在黑暗中我闭上眼睛，蒙昧的想，世界末日的情景，大约就是这个样子吧，漆黑一片，尸横遍野，死的绝望蔓延覆盖。


在困倦的混沌中我读着即将完结的《兄弟》，正是李光头和孙伟在街上漫无目的游荡的时刻，而后却忽然地清醒了，不过一段笔墨，这么一个活灵活现的长头发孙伟就血流如注的交代了性命。而后她的母亲疯了。作者冷静客观的叙述人们对是那女人否疯狂的猜测，甚至带着戏谑口吻。

当读到孙伟父亲经受的折磨时，我想到了萨特的话，他说，他人即地狱。而人一旦蒙昧了良知，连魔鬼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人为制造的地狱，相信比地狱还有可怕上百倍。我并没有经历过文革时代，在爸爸读完这本书后，特地向他请教，是否确实存在这样疯狂的年代。得到的答案竟然是肯定的。

当时的我震惊之余，埋头思索。想着，大约有可能的吧，人性的残忍和冷漠，其实不局限于特定的时代。这疯狂的本性本就潜伏于灵魂的深处，单等着激发后残忍的挥发。然后就如玻璃瓶中的魔鬼，一经释放，就突显出恶魔的本质。

任何听来匪夷所思的残忍行经，其实也当真是人所发明，各种酷刑无所不用其极，中国古代的宫刑；日本侵华时残忍的屠杀；乃至文革时孙伟父亲裤子中的猫。人啊人，别以为什么是人干不出来的，用一根钉子，一块砖头，同样可以自杀，当人有了决绝的求死意志。

我只是不知道，许多年过后，那些当时以革命时代的洪流为理由而实则为非作歹的恶人，是否有过良心的反思，是否在鬼敲门的夜晚扪心自问过自己的罪责，是否感觉自己仍可以心无愧疚的活着，问心无愧的死去？

当十几个人一起围上去毒打一个已无还手之力的父亲时，灵魂，难道竟不曾颤抖过？怎么竟然没有一个人，有想到自己的亲人，于心有不忍的说，住手？

是的，如果住了手，也许孙伟就不会死了；孙伟的父亲也不会死了；宋凡平当然也不会死了……如果每个人都能保持一些良知和清醒，那或者就没有所谓“理想的疯狂年代”，如果当初的日本人能够保持一些人性的善良不被野心和贪欲所覆盖，那么南京大屠杀的历史也将不存在，二战的历史也将因此而改变……

人类的历史的罪恶也不过来源于人性的野心，贪婪，麻木，残忍，自私……世界末日的图景，或者不是我所想象的尸横遍野，而是每个人，都泯灭了人性，不再能称其为人，那不就是末日来临了么？

如果每一个人都能检视自己的良心，保持良知和清醒。那我们，尚且能距离这末日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