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非常好的一本小书,文风清丽、句式简练,图文紧随,临境感十足,读之陶醉其中。
作者用文字将沈周的诗与画编织和串联起来,形成了游历的动态视觉图景,像慢电影或卷轴画般徐徐铺开,展现着主人公沈周的情与思、境与景。叙事处处摘引原作古文,进行了大量细琐的考证,依然属于美术史范畴。
我亦跟随着作者与沈周,完成了一次吴地神游,并对沈周及其人物关系,有了更多的了解。“聊以远梦寻丹丘”,看完他所有画作上的文字,能够感觉到沈周的品性十分清雅。
沈周隐居于禅寺,大云庵、沧浪水,“尘海嵌佛地,回塘独木梁”,向往陶渊明的生活。爱枇杷、爱杨梅这些江南家乡的特产,“我爱杨家果,丸丸绛雪丹”。爱牡丹与菊,“不需万千朵,一柄足春风”。趁着月色煮泉品茗,秉烛夜游虎丘,“一步照一影”。
太湖洞庭、虞山、惠山、杭州,边走边画,画上的文字相当于日记,自认为画面不够表达美景,“所思何以写,丹青亦难任”,享受着“心与境融,乐与迹超”。
古人很可爱,在异地能吃到杨梅或者枇杷,格外不易,会画下来。其中有件趣事是沈周的忘年交专程赶到苏州采摘杨梅,但来晚了一步“时采摘殆尽,仅获一丸紫而大者”,沈周还安慰失望的朋友“千树已空嗟太晚,一丸聊足记曾过”。
祝福科场考生,“一枝新发状元红”,在中秋月圆夜把虾蟹绘诸笔端,“最是中秋好时节,悲怀难遣白头亲”,对着圆月感慨时光易老,为自己的名师陈宽祝寿,画《庐山高》。
全书不以时间线为线索,而是以主题和画面来进行定格。
书的结尾处, 将“影片”的场景定于成化二十二年有竹庄的那场聚会,纸笔缱绻间流露出来的感慨“古今换人不换月,旧月新人风马牛。后生茫茫不知此,年年见月年年喜。”,看多看少月不知,月圆还似故人圆,故人散去如月落。沈周怅然若失间,看到席间除了年轻人,只有舒庵与他同为六十岁的人,“且把酒波连月吸,舒庵与我六十人,更问中秋赊四十”,若能在中秋佳期,再度过四十年美好光阴,该是多么幸福。
书便在这月圆夜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