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婚姻史、生育史和爱情史

之前并没有读过林白的作品，只隐约有印象见过她的名字。如果说林白可以作为当代文学的代表作家之一，坦白交代不熟悉林白，也可说是老老实实承认对时下的文学陌生得很。

当代作家热衷于书写什么呢？上辈人经历的历史变迁，“苦难文学”；变化中的乡村和城市，与土地密切相关的乡村文学或纸醉金迷的都市文学；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以来广东东莞和深圳的打工潮，催生了纪实类的“打工文学”；随着女作家群体的解放，又出现了张扬个性的“作女文学”，情感、性爱和文字都飘荡不羁、摇摆不定。这样贴标签当然很不友好，更是对文学作品的亵渎与侮辱。然而从《北去来辞》，确实能寻觅到一些内容、风格和氛围上相似的类型作品。书中人物或是结合个人生平经历，或是以身边的人为原型，但从中都约莫可以见到当代女作家的影子，以其为圆心，辐射到她们所处的文化圈与文艺圈、所触及的社会圈层，描绘出一幅群像。

《北去来辞》的主人公不是一个而是多个，从一个人引出另一个人，由另一个人又拉扯出一系列社会关系。人都是从石堆里炸出来的。人的成长历程，都必然是众多因素共同支配、左右协调的结果。出生的年代和环境、原生家庭的教养、学校里交往密切的同学，回溯起来就像打捞岁月冲刷过来一层层沉积在河里的草茎枝干贝壳石头之类，拖起一网又泛出更多的内容。因此《北去来辞》可以视为一篇线索拉得很长的长篇小说，也可以视为一部视角和主题多变的散文集。它好像趟过一条河，沿路看看风景，又像搭建一座桥，把上上代、上一代人和这一代人乃至下一代人勾连起来。

海红的情绪是不收敛也不加管束的，她将其像水龙头里的水一样哗哗地放出来，越猛烈她越满意。她恨生活的琐碎无聊和身边人的冷和硬，却无计可施，也无法用诗意来化解，只能飞蛾扑火一般让冲动和激情如烈火般吞咽她。有时候她让读者感到矫情(“神经质”“没脑子”的“文艺青年”、“无视年龄”的“花痴”)，然而她的矫情，就像学会了沉稳冷静的成年人白日里努力控制而夜里钻进梦里化成乱七八糟各种意象的情绪一样，都属于无从抵挡因而也无可责备的。她随波逐流，听任时代和大事件的洪流挟裹着她向前。她永远混沌不明，从来只懂得正视和遵从内心的不满足，却没有学会将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混乱融混一团。

她是出走的娜拉吗？很遗憾，无论海红、银禾还是雨喜，那些所谓“解放”的女性，依然孤独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