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神兽：旁观一场“不修剪”的自然生长

读到一本很特别的书，书中内容是关于孩子成长的，但却丝毫没有教人如何养育孩子。

《学飞的盟盟》，作者是作家朱天心和她的孩子谢海盟，书中是盟盟的成长故事，插图是盟盟的涂鸦。这本书最早出版于盟盟8岁前，那时的朱天心还不知道，她的孩子来自阿斯伯格星；更不知道，若干年后盟盟会做跨性别手术。

在2023年再版自序中，朱天心称盟盟为“它”。她说，它身上古怪有趣的特质早已提醒她，这是老天爷给她的一颗特殊种子。她无法依循前人经验，将它当盆栽来养、或当路树来修剪，她只能尽量以欣赏的目光和胸怀，照单全收。

于是，一个初入世间冲撞试探的小兽，从不会讨好、撒娇、装可爱；一个稚气未褪的新手妈妈，用情至深到根本不想考虑“应该”如何，如此特别的娘儿俩，共同踏上了一场来不及准备万全的结伴旅行。

作为一个阿星人，有惊人记忆力和学习力的盟盟，总是避免与他人目光直视，对热爱的事情从不觉重复，这显然不是一个甜美可人的寻常孩子。朱天心只能静静接纳、谨慎引导，她说，是陪伴、观察、记录的过程，让她成长为母亲。

于是，我们有机会认识因怕妈妈变老而要求妈妈不要再吃饭的盟盟、因怕万一变成鳄鱼而不想有下辈子的萌萌、寒冷天儿赤脚抱着大恐龙屋里屋外进进出出的盟盟、坐在旅馆窗台上摘樱花吃的盟盟、热衷于扮演各种鸟兽虫鱼的盟盟……

毫无疑问，这样的盟盟是与众不同的。但是，又有哪个孩子不是与众不同的呢？当很多人跟朱天心一样，还没想明白要不要当父母、就猝不及防做了人家父母时，孩子们也跟盟盟一样，无可选择地带着不同的基因与使命，展现出千姿百态的个性与形象。

每一对父母都来不及充分学习，每一个孩子都没机会重新来过，所以无论父母还是孩子，都没有现成的成长模板。而父母们能做的，便只有珍惜缘分，每时每刻都尽洪荒之力，不给日后留下丝毫的追悔空间。

沉浸在书中干净的文字里，除了情不自禁地爆笑或含泪，你可能还会忆起孩子小时候的模样、会下决心记录孩子的成长轨迹，也或许，你会和我一样顿悟：原来，有人用那般不一样的方式理解这个世界；原来，有些看似毫无意义的瞬间竟是如此珍贵。

当然，不是每一个母亲都有机会出版这样一本书，但观察一颗种子如何孕育发芽、开花结果的机会，每一个母亲都有。我想，这便是一本特殊的书，也是一笔无价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