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圣贤皆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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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长安三万里》后,或许是因为电影中刻画的李白和我心中的有些许出入,便想更了解李白这个人。有意思的是,对比其他同等地位的诗人和词人(如杜甫,苏轼),李白的传记并不多。《李白传》的附中,有提及《道教徒的诗人李白及其痛苦》一书的创作动机:1936年,张麒麟想编写一本中国通史,希望邀请李长之写关于杜甫的一章,李问张为什么不写李白,张说李白是浪漫派,不能写。为了对抗这个观点,李长之写了《道教徒》一书。这或许恰巧解释了为什么李白的传记不太多的原因。李白最优秀的诗大多写普世的情感和价值观,对于文学评论者/历史研究者来说,大约不如关注社会现象的现实主义有吸引力。研究哲学的人、浪漫主义者,或许更会偏爱李白,读懂李白。
本书虽然题为《李白传》,但主体是《道教徒的诗人李白及其痛苦》一书,附录是作者十几年后重写的《李白》。据说研究李白的方法是当时比较前沿的,因为他不仅分析诗人写什么,怎么写,更侧重挖掘诗人“为什么要这么写”,一直是“研究李白诗歌必读参考书的首选”。书出版的年代较早,里面有些史诗细节与最新的考证有所出入(也可能是作者的滤镜或者政治正确的原因)。
这本书主要探讨了两件事,一是李白作品的特点以及道教对他个人和作品的影响(论点结合诗作为论据,比较能逻辑自洽)。二是李白政治生涯不如意的痛苦矛盾根源。这种矛盾源于他极端的追求,出世想要修仙,入世想要“平地一声雷,事了拂衣去”。同时他又在这两种状态中反复横跳,入了朝堂,有了对官僚体系的失望,便想去修仙。如此这般,他仿佛一直处在一种求而不得的状态,然而恰巧是这样,作为诗人的他才会一直保有最充溢的生命力。用现在比较流行的话来说,大概就是政界道界反复横跳,为自己设置了灵感永动机,当真天选诗人也。
一直以来我是喜欢词大过诗,诗人里又一直觉得自己偏爱杜甫多过李白(”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确实是最打动我的诗句),对于李白一直有种”没心没肺“的观感。读罢这本书,才意识到,无论是“游侠”, 是“道”,是对各个阶层的“平交”(汪伦留名千古绝非偶然),是热烈的情感,还是对真我的忠诚与坚持,自己与李白竟然有那么多的共鸣。唯一不同的是,他做到了毫无顾忌的表达了自己,而我却习惯小心地隐藏起来,慢慢地或许我也忘了本来的自己。这大约就是为什么我少时不偏爱李白的原因,觉得他太真切太外露。而今到了而立之年,却只能一边唏嘘,一边小心珍藏这种真切的可贵。伟大的诗人和作品,就是可以突破时间的框架,在任何时候都能给读者某种情感上的慰藉与支持,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与君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