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1、2、3的理解并不比毗拉哈人多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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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开篇借“文化棘轮”效应说明,人类思维和文化发展的连续性在很大程度上倚赖“传承”,也就是知识在世代之间类似齿轮转动、咬合般的传递过程。不难推出,就数字的起源来说,作者大致持有的认识也是如此:我们现今习以为常的数字体系源于祖先的代代相传,过程中数的思想有折损,也有深化。这个切入视角让人忍不住好奇,在数字的齿轮转动之初,古人如何理解数的概念,又如何在符号中具象数的形式?以至于到今天,除了书中提及的个别原始部落选择对数量进行模糊处理,人类几乎都可以通用着一套能够计量到无穷的数字体系。 最终,作者的研究结论集中在两点: 第一,数字是人类的一项发明; 第二,数字的发明与人类直立行走之后进化出来的“具有生物对称性的双手”有关。 当作者把数字视为以语言为基础的创新系统时,人类“发明”了数字这一套概念工具的观点已然明了。整部作品的论证关键落在了第二点:数字和手之间是如何发生关系的? 作者从语言学资料中观察发现,“在世界上的各种语言中,描述数字的词语总是围绕‘手’的概念建构和发展出来的”(第83页,个人认为不确切)。这之外,作者还给出了关于进制的推论,甚至在一副人手的图片中,标示出了人类容易观察到的“10”根手指和“12”个关节(大拇指除外),借此说明数和手的联系。这些似乎都是“手”这个身体部位辅助我们“数字化”思维的关键。简单来说,是“手”提供了我们指示和量化客观事物的可能。 从原文的例证来看。毗拉哈人有手,但他们的生活中没有数字。作者自身援引的人类学证据告诉我们,纵然数字的发明与人类双手之间所具有的对称性可能有关,但数字的产生离不开某种特定的表示数量的需求。而这种表示数量的需求,恰恰是书中没能确切说明的部分。换句话说,谈数字的起源,至少要让读者可能了解,一些基本的数字在创生之初可能确切意味什么?此外,数的概念和数的符号之间的先后关系,也要回到概念在先或语词在先的讨论之上。在任何符号系统的创生期,符号的出现总是源自人类模糊觉知的概念领地。在这里,表意需求是符号创生的关键,至于符号本身是借助手指还是借助其他事物得以外化,这种选择是偶然的。所以,手和数字符号之间的种种对应关系,不足以论证手在数字产生过程中的辅助作用。 回到这本书的中文译名:数字起源。要追溯数字的起源,理应涉及数字的早期形态和数字萌生的历史条件,而不是以一堆考古资料和人类学调查结果为分析素材,在其中还原数字在某些时期、某些语言中的某些表现形态。或许,英文书名中Numbers and the making of us才是作者想要强调的核心:他试图进入的数字之旅,更多是关于数字于人类生活经验的意义回溯和重思,以考察为视点,而非关于数字起源的论说。 读过整本书之后,我们对1、2、3的理解或许并不比毗拉哈人多多少。适应一套数字体系的我们只是“语言在先”的后来者罢了,随齿轮咬合历史,再转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