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文字为业:打开所有门之前,必须先有一座屋子
故事从来都不是真的,但谎言确实是沉默的孩子。
在越来越暗的大地上,她远远望见窗户里的灯光。
是谁点亮了灯火?你是谁的孩子,谁是你的孩子?谁的故事将被传述?
我说 ,我与你同名。——厄休拉·勒古恩
2018年1月22日,科幻小说世界失去了一位挚友,厄修拉·勒古恩。这位最具想象力的奇幻小说女作家不仅有获奖无数,享誉世界的《地海》系列,还有各类文学评论、童话、散文等作品。当这颗文学之星陨落,人类也失去了一位精神上能够慰藉我们的伟大作家。
与封面上她的标志短发与明眸善睐,那样清澈的眼神与嘴角微微上翘的笑意相比,在《我以文字为业》中的文字中,你能见到这位女作家的敞亮的内心与深邃的思想,每一段精彩的文字都站立在她明亮眼睛之上。
《我以文字为业》为厄休拉·勒古恩的“思想自传”,六十八篇散文,无论是文学创作、演讲杂谈,还是书评随笔,都展现了她坦诚流水般的思想轨迹,也是她用一个更宽泛的角度对当代文学、阅读具体面貌的勾勒,更有着对如今现实世界已经设定的技术参数进行拷问,反思在不同类别、性别、宗教、乃至民族阶级中的合理性,最终回归到身而为人的存在与意义中,这位走在时代前面的作家,她为人类寻找了一条思考的路径。
翻过那篇1977年的《心为静》的诗篇,手中拿着石头的她知道轻重,“念头如群蝇环绕猪食。我与猪群竞相争抢。”天地之间,守住心中那份虚静才是顺应自然发展的规律。喜欢老子、克鲁泡特金与保罗·古德曼的厄修拉·勒古恩是如何走上写小说的文学道路上呢,在她的演讲稿中可以知其一二。
“书似青山常乱叠,灯如红豆最相思”,阅读是一种非常私人化的行为,对于现在充斥满眼满耳信息的今天,阅读变成了一种被动的听见或看见,在厄修拉·勒古恩这里,她首先给阅读正名。
它是一种行动,你需要去读。你按照自己的步调、自己的速度去读,而不是像媒体那样无休无止、时断时续、不清不楚、大喊大叫。你接收你能够且愿意接收的信息,而不是由别人高声大嗓地匆匆硬塞给你,从而整垮你、控制你。
阅读一个故事,你所接受的是“讲述”,而非“灌输”。并且尽管你通常是独自阅读,却与另一个心意相通。你不是在被洗脑、被收编、被利用。你是融入了一种想象力的行动。
这段话振聋发聩,一方面她指明了阅读的内涵,一方面指出了阅读与想象力之间的密切关系。因为随着文学的出现,很多评论家与读者试图给文学分类,如同学习现当代文学中会把言情小说和武侠小说归结到鸳鸯蝴蝶派,认为其以“游戏笔墨,备人消闲”。同样幻想文学从进入文坛开始,就已经纳入到偏见之中。
作者深情回顾了从1816年 日内瓦思维作家在度假山庄讲鬼故事,之后第一部幻想小说《弗兰肯斯坦》诞生,1937年布宜诺斯艾利斯三位好友畅谈幻想文学,《幻想之书》出版这些重要历史节点,在现实小说困于道德困境中,拉美魔幻现实主义者与同路人,也正是用陌生感直观的语言书写真实的世界,这就是一种讲述历史的方式。
作者总结:小说——写小说,读小说——是一种想象力的行动。
阅读厄修拉·勒古恩的文稿,她不仅是正幻想小说之名,更是直接走进阅读,以自己的创作经历与文本,挖掘阅读与创作的真谛和深度,文学创作者阅读这本书相当于走进了创作课,不管是创作儿童小说还是幻想小说,都是对想象力的再创造,在拥有的空间、时间和寂静中去正确使用文字,写自己想写的东西。
厄修拉·勒古恩的演讲稿都是耗费了自己不少心力完成,可见她对演讲,对文学的重视。书中还有书籍导读、评论与作家周记。作者列出的长长的书单,可以让热爱阅读的人按图索骥,不让自己书荒。个人很喜欢她的写作周记,仿佛把读者带到了森林深处,和小兔子为伴,她的文字带有很强的油画感,生动优美又能引出内心的那一丝温柔。七天,完成了一部小说,散步在湖边,画速写,感受生活,这样一位热爱生活的作家描摹了她内心的桃花源,也给予了读者一份意外的惊喜。
厄修拉·勒古恩带着空笔记本带走了一个故事,而读者翻开书卷,收获了阅读的精神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