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风眼中看风暴肆虐
看完这本书已经有好些天了,想说些话却因为一些有的没的耽搁了。
借到这本书是个意外,因为图书馆借书时间已经截止,我便来到了图书馆门口的借书机。借书机里的书少得可怜,这本书在最下面的角落里放着。
起初我并不知道这本书到底讲的是什么,借到之后才发现这是一本有关于抑郁症的书。作者在世时也曾患了抑郁症,写下了这本书,记录了自己从发现自己得了病,尝试摆脱抑郁症,到因为病情加重送进了医院,最后和抑郁症和解的故事。
黑暗是因为看不见才称之为黑暗,也正是因为看不见,不了解,才会让人害怕。在许多人眼中,抑郁症就是一片黑暗。大家都谈抑郁生变,让许多患了抑郁症的人陷入了更深的自我怀疑,觉得自己是个怪胎。
这又被很多人称之为“抑郁羞耻”(Depression Shame)
我们讨厌睡觉,因为害怕被床吃掉,讨厌黑暗,因为害怕被黑暗吃掉。
“因我所恐惧的临到我身;
我所惧怕的迎我而来。
我不得安逸,不得平静,
也不得安息,却有患难来到。”
一《约伯记》第3章第25~26节
一、山崖
在抑郁症患者的世界里,他们将自我放进了一个房间里。房间不大,只够放下他们的肉体。灵魂在房间之外,像飘散的云烟,没有人在意。灵魂不再驱使肉体,肉体失去了灵魂的牵引,变回了一堆肉。外界不断地告诉他们,问他们,给予他们帮助,却都只是杯水车薪。
因为人们早已忘记,他们在成为患者之前,还是一个人。他们在宣告成为病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们已经和“正常人”不一样了。
我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慢慢走到悬崖边,不知道被谁推了下去。悲观、自我怀疑、疲倦、感觉前途没有希望、自卑……认为自己不应该得到这些,惶恐万分。我们总能感受到我们在不断地往下坠落,一直坠落。
“我整个人都仿佛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那是极其恐惧和疏离的感觉,尤其还有着一份令人室息的焦虑。”
我们慌乱,失落,双手不停在黑暗抓摸,光亮离我们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我们睁大双眼,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二、自救
尔后我们尝试自救,我们模仿着正常人的样子,将山崖下狼狈的自己忘得一干二净。我们费尽心思伪装自己的一切,喜欢上了自己不喜欢做的事,去社交,去聚会,去人多的地方。
想让他们救自己。
我们羡慕嫉妒平凡的人生,小心翼翼地去观察他们,疯狂地照抄他们,企图照搬他们“成功”的一生。下弦月变成了上弦月,月亮还是月亮,我们却不再是我们。
小心翼翼会成为别人离开我们的理由。我们对自己变得异常严苛,不允许自己犯下任何错误。我们希望用云朵遮盖身上的坑坑洼洼。
“干得不好就抽自己大嘴巴子”
于是,我们变得异常敏感。控制欲和占有欲逐渐加深,内心却告诉我们,绝对,无法,拥有。我们渐渐失去了辨别玩笑与事实的能力。在外人看来,我们成了可笑的存在,逐渐接受了外界的说辞。
三、加重
我们像忘记了自己来自大海的美人鱼,忘记自己还身陷囹圄。活得太像正常人的后果是让我们对自己的现状感到更加痛苦。
因为明知道不是自己的,却还在拥有着,是一种比不拥有还痛苦的事。
我已活成了旁人,不再是自己。我本该成为泡沫,海洋不再认同我。
月亮再一次被黑云吞没,我们最终还是被吃掉了。
尊重黑暗,黑暗只会更加猛烈地啃食我们。我们尝试了结这不堪的生命,付出了多大的勇气,才去接受失败无能的自己。当我们放弃挣扎,一切似乎都朝着更好的方向进展了。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我们被迫接受心理诊疗。就像斯泰隆自己说的一样,“我的病痛已变得如此剧烈,以至于我根本不相信,就这么简简单单跟另一个肉体凡胎聊上几句,就能消除我的病痛,哪怕那个人是精神疾病方面的专家。”
为什么不是主动选择,而是被迫接受?因为我们害怕失去。我们害怕真的有一天我们会成为孤独的宿主,就像我们坠入深渊,却无人知晓一样。害怕被抛弃,害怕被遗忘,害怕成为星光碎片,从此消失。
四、和解
我们望着轨道偏离,一天天,从失望到绝望。我们做出了改变,但身体再难支撑。有人选择了解了自己的生命,他们是我们的同胞,他们勇敢地迈出了那一步——选择接受自己的现状和未来。世人的不理解让他们的死亡成为了饭后谈资,“自杀”成了犯罪。
回望古今,选择自杀的人不占少数。他们也在犯罪吗?
我们杀了自己,把我们讨厌的自己杀了。
我们分成了两半,一半是近乎癫狂的自己,一半是理智到不能再理智的自己。
谁能想到在了结的时候,到底是癫狂战胜理智,抑或是理智战胜了癫狂呢?
我们之所以还坚持,是因为我们想从深渊返回。我们渴望爱,不想失去爱人的能力。
我们总能跨越,我们也将跨越。
台风眼中,风暴肆虐,
我们走出森林,看到了满天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