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警察,不是你想的那样
在成为一个写作者之前,深蓝先是一名警察。在简介里,他鲜少提到“作者”身份,自称“基层民警,派出所一级警员,接处警专业户,值班备勤主力。”
在《三大队:深蓝的故事精选集》中,我们能看到各种各样的警察。他们可能并不完美,时常陷在或是愤怒或是郁闷的情绪中;也不像电影中那样总是在惊险中全身而退,而凶手总是被捉拿归案。现实里,警察总是承受考验,面对案件也会无能为力,会一遍遍地问自己:我为什么是一名警察,我是一名什么样的警察?
这便是那些警察的故事。
程 兵
2002年,一起恶性抢劫、强奸致人重伤案件发生,三大队队长程兵立下誓言,五天内破案。不料嫌疑人王大勇、王二勇两兄弟逃走后仅仅两天就再次犯案,但王二勇趁乱逃走,已经被群众揍得半死不活的王大勇被送到程兵所在的三大队,没想到,本就只留半条命的王大勇死在了审讯室。王二勇还没捉住,三大队众人却锒铛入狱。八年后,程兵出狱,面对旧友介绍的工作,他拒绝了,只说自己要出去打工赚钱。
此后的四年,程兵在西南地区摆过夜市,做过搬运工、夜班出租司机、快递员、网吧保安、小区门卫。没人料想到,他做这些,只是为了寻找王二勇……王二勇逃走后便隐姓埋名,什么事都小心翼翼,就是为了不被抓到,而程兵哪怕经过八年牢狱,也从来没忘记要将当年犯下兽行的凶手捉拿归案,哪怕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警察,但自己曾经,是警察。
林 所 长
林所撞开旅馆房门的时候,床上的女人眼神迷离。
她叫赵晴,曾是林所的未婚妻。两人上师范大学时恋爱,毕业后一起开艺考培训班,创业初期苦不堪言,赵晴父母认为林所坑了女儿,但她不顾反对坚决要和林所在一起。当时的林所下决心,这辈子要对得起她。
上天没有辜负他的努力,培训班顺风顺水。但赵晴却被一位培训老师拉下水,沾染了毒品。林所发现后,赵晴保证决不再碰毒,奈何拘留戒毒和口头的承诺都不起作用,不久之后,赵晴复吸了。
为了抓住最后一丝让赵晴戒毒的希望,林老师变成了林警官。
林所工作优异,对辖区所有涉毒人员家访,自费买米面慰问家属。但大家也知道,他是为了照顾赵晴,他说他等得了三四年,只要不复吸,就和赵晴结婚。又一次发现赵晴吸毒之后,林所崩溃了。他像变了一个人,面对吸毒者不再温和,变得严厉、冷酷。他和另一个警察结婚,有了儿子。至于赵晴的结局,疯了,被送到精神病院。那天是林所出警送她去的精神病院,晚上林所醉了,哭了一夜。
周 警 长
“宁送强戒,不惹周×”是辖区内涉毒人员的共识,因为周警长对他们下手“太黑”。
领导开会学习劝诫涉毒人员的先进经验,周警长只说这些经验屁用没有。周警长处事就是这般,不给任何人面子。
曾经他有机会被调往省厅,最后却没去成。具体原因几乎成了一个传说。曾经一名谁都拿他没办法的痞子下套让本地一个女高中生染上了毒品并让其卖淫,女生最后留下遗书跳了楼。那天周警长出警,却做完笔录就放了人。
原来,那天晚上周警长私下将那名痞子塞进汽车后备箱,一阵颠簸后来到江边,那人只见自己面前有一个新挖的坑,旁边插着一把铁锹,周警长拿着枪,阴森地看着他。隔天罪犯自首。据说,最后因为有人把这件事告到省厅,周警长才没去成。
所有人都知道周警长脾气臭,对同事也会破口大骂,对年轻人更是不留情面,“你根本不适合搞案子!”
但他也为同事挡刀,永远冲在前面,对涉毒人员态度粗暴也是因为自己的师父和徒弟因毒贩一死一重伤。最终,周警长在一起涉毒案件中殉职。
杨 大 队
派出所里十位民警,只有一位是大队,其他都是警官。
辅警一般都只有二十多岁,杨大队却已经四十多了,即使在所里颇受敬重,却依然是辅警。
他对辖区内所有重点人口、前科人员、隐患地带都如数家珍。兢兢业业在岗位上工作了数十年,但杨大队就因为没有赶上转制的末班车,一直只是辅警。大家都常说,要是《公务员法》晚出来一年,杨大队就肯定能当一个正式警察了。有次他的警服和警衔都发了,却又主动将转制名额让给了烈士胞弟。
杨大队嘴上说着自己拿着辅警的工资干着民警的活,下次有事别叫他了,但大家真心把他当队里的老大哥,有什么行动愿意听他的想法,杨大队的身影也总穿梭在案件一线。就这样杨大队一直以辅警的身份干到快退休,编制一直是他的梦想和心病。最后,他的儿子考上了警校,2020年正式入职。
“当不了警察,就当警察他爹吧!”
喜 子
喜子在派出所干过两年协警,后来不知缘由地离开了。他为人热络,民警却都不愿与他深交。他讲究义气,满口“江湖”,身边也聚了一帮兄弟。
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他把抓捕行动透露给了某位所谓好兄弟,然后传到了嫌疑人耳边导致嫌疑人差点逃脱。等真相大白,喜子便被开除。
被开除后,喜子也常在派出所附近晃悠,所里的人大多是喜子舅舅退休前的同事,不好赶他走,但都不想和他沾上关系。
喜子把混混的街头法则幻想成一种为人处世的大智慧,虽然是警察但三教九流的朋友都交,总想着这些人能在关键时候为他两肋插刀。喜子也诚心对待他们,甚至主动帮嫌疑人背锅。但别人不感激他,反而在背后说他是派出所的耳目,喜子两头不讨好。
后来喜子因容留他人吸毒,判了半年。出狱后,喜子变了一个人……
如同深蓝在序言里举出的那些例子,有人追踪毒贩辗转十八地,两度遭遇车祸,一月暴瘦二十斤;有人三天靠肉眼比对六千张证件照,以视网膜脱落紧急手术告终。在影视作品所表现的宏大叙事与热血呈现背后,是一个个具体的人在勇敢守护着“警察荣誉”和无数普通人的明天。
当年一位化名深蓝的一线警察在网易人间上写下关于自己从警经历的第一个故事,一切奇妙因缘就此展开,直到如今《三大队》被搬上大银幕、被出版成书,成为千万人热火朝天讨论的话题,我们知道真实自有千钧之力。而现实生活中,还有许多正默默发生的警察故事也如三大队一样值得被记录、被书写。
千千万万远方的人,都与我们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