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无害之人，我们都曾伤害他人

2024年，我决定要在寒假多多读书。家里哪里都不适合读书，所以这本书是我在方所书店的大台阶上坐着读完的。

本来想读的是崔恩荣的另一本《明亮的夜晚》，可是书店没有查询系统，我只找到了这本《对我无害之人》。我很喜欢上面的白色小绵羊，代表人心中有良知的“无害”部分，有一种神性。

这是一本短篇集，但是里面的内容并不割裂。就像书名所显示的那样，讲的是与“对我无害之人”的故事，以及这些“无害之人”，包括自己，给他人造成的伤害。

每一篇短篇我都很喜欢，尤其是《祥子的微笑》、《姐姐，我那小小的顺爱姐姐》和《韩志与英珠》三篇。

我原先一直认为，作家就是能把感受到的东西写出来的人。但是通过这本书，我意识到：有一些作家不仅写出了那些感受，而且完全保留了其中不堪的、肮脏的部分——对父母的冷漠、对落魄亲戚的优越感、孩童时期表现自己的心机……这些偏离主旋律的污垢，都是曾是我们真实的想法，但是我们谁也不说，谁也不承认，大家常常伪装成自己是那个“无害之人”。读着读着，常常会有一种自己的心思昭然若揭的感觉。

这几个短篇还有一个共同的主题：分离。分离是最难写的东西，但是作者在这本书里却写出了很多，无论是种族相异所致、国家机关的暴力所致、还是人生的抉择不一所致，作者都写出了那种烙痕在身上隐痛发痒的感觉，不能言说，但心中明了。有的时候读一些书，明明白作者想要写什么，自己却不会感同身受，在这本书里就像透过显微镜观察细胞一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除此之外，这本书也是我第一本完整阅读的韩国文学作品。读到一半我就兴奋地跟小丞说，原来我们的历史是如此相似。我想，对于政治独裁与性别不平等带来的伤害，两国都十分深刻。但是韩国作者会说得更为直接，中国作者往往要叠加上层层的隐喻才顾左右而言他， 有时让人失望。

读完整本后，我去微博上搜索了韩国文学的bot账号，想做一点摘抄，无果。这几年韩国的文学和电影做得都很好，但是居然没有一个人来建设韩国文学的bot。相关博文中，还有两三个账号发表了韩国历史太短，不足以谈得上对文学的孕育的评论。我想不出反驳的话。

我想起了书中作者的“致读者”里的话：“我们真的彼此了解吗？我们真的想要理解吗？”“如果不加努力，我们很可能随随便便就将人的存在、某种集体轻易还原为一个对象。如果我们将人还原为一个肤浅的对象，那么对于无力的存在、沦为歧视对象的存在的暴力，也就获得了合理性。纵观人类历史，战争和暴力不断重复，而我们真的能够从中获得自由吗？”

写到这里有点偏题，很多想法在这个快下班的时间堵塞了我的脑袋。

我最后想说，这本书写出了当你还是一个小孩的时候，能够察觉的感受。因为长大之后，我们往往都会相信自己是那个“无害之人”，并且忘却所有的伤害与被伤害。我们需要读这样的书，来反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