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拥有非凡的人生,正从你身边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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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科特·西蒙采访了小说家莱尔德·亨特,谈论他的新书《佐丽》。
斯科特·西蒙(主持人,以下简称西蒙):莱尔德·亨特的《佐丽》讲述了我们在小说中可能不常读到的那种生活。佐丽上了年纪。大萧条和“二战”期间,她在印第安纳州和伊利诺伊州辛苦劳作一辈子后开始感到厌倦。她在邮箱里发现了一张芝加哥寄来的明信片,觉得自己有一天可以去那看一看。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为白喉去世了,不久之后她的姑妈介入了她的生活,抚养她长大。她找到了活儿干。她结了婚。她承受了更多的丧亲之痛与孤独之情,然后继续前行。这本入围了国家图书奖决选名单的小说包含了一个空洞,这个空洞用161页囊括了一个人的一生,书中的文字被打磨得如同珠宝般完美无缺。莱尔德·亨特任教于布朗大学,此刻正在巴黎与我们连线。
亨特先生,非常感谢你能做客我们的节目。
莱尔德·亨特(以下简称亨特):很高兴能做客这档节目。
西蒙:据我所知,你在成长过程中曾在世界各地生活过,例如新加坡、旧金山、伦敦,但你最终来到了印第安纳州的一处农场。你有没有在那里,从近处或者远处看到过佐丽?
亨特:我多少有这样一种感觉——在印第安纳的乡村风景中,佐丽随处可见。20世纪80年代,我住在我祖母的农场上,那座位于印第安纳州中部的农场上只有我和她,老实说,在那样的环境里,这类老年女性在社区里占据了主导,很让人兴奋——那些年纪很大的农妇、退休教师,都是些很勇敢、很聪明、也很正派的人。在那样的世界和那样的风景中,我接触到了许多那样的人。
西蒙:嗯。我想让大家感受一下你那种“异常饱满”的叙事。我们就先来感受一下这本书的开头吧,开头很简单,写到地上的一把锄头,以及这把锄头让佐丽想到了些什么。
亨特:(朗读)佐丽·安德伍德干起活儿来很卖力,五十多年来县里无人不知,因此,当锄头终于从她手中慢慢滑落,削皮刀从她掌中滑脱,呼吸变得短浅,甚而日正中午时不得不躺下来时,她非常苦恼。一开始,她在前厅那张破旧的皮躺椅上做这件以前根本无法想象、但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收紧下巴,双手紧紧贴住体侧,眼睛盯着天花板上那道长长的裂缝的端点,或是挂在南窗上的彩色玻璃松鸦反射到餐桌腿上的蓝色光斑。如此平躺几分钟,感到呼吸慢下来了,血液回流了,她会让自己放松下来,摇摇头,再去干刚才被打断的活儿。
西蒙:跟我们讲一讲她在钟表厂的经历吧。同她的朋友贾妮和玛丽把镭涂到钟面上时,她真的觉得自己和这两位朋友是一体的,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在今天。可以这么说吧。
亨特:确实是的。而且幸亏是这样,对吧?不过,佐丽决定干这份工作的时候,确实也没找到其他工作,毕竟那时候还在大萧条时期,然后她找到了这样一份工作,把钟表的表面涂上镭粉,镭粉在当时可是一种公认的神奇物质。事实上,那些年轻女性——几乎全都是在工厂里工作的年轻女性——都得按照指示,用嘴让刷子沾上这种放射性物质。所以小说的那一部分埋下了一个伏笔,预示着接下来的情节中会有麻烦出现。可是,就在那一刻,是的,佐丽的确和另外两个年轻女性建立了非凡的友谊。
西蒙:为什么她被称为幽灵女孩?
亨特:是这么回事,这个称呼出现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我从克劳迪娅·克拉克写的《镭女郎》和凯特·摩尔的《发光的女孩》中收集到了一些信息,并且得知了这一称呼——幽灵女孩,因为她们在轮班时,长时间干活儿后真的会在黑暗中发光。她们身上全是镭粉。她们会走到街上。要是光线足够暗,她们就会发亮。
西蒙:她坠入了爱河。她结了婚。他去了战场。他没能回来。我们有时会忘记这样的故事有很多很多,难道不是吗?
亨特:确实有很多,确实是这样的——我还是一个少年,才十三岁的时候,我去了我祖母的农场,和她住在一起,身边就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故事。现如今,我早年那段经历还是会不断在我脑海中回响,无论事关“一战”,还是“二战”,那种痛失亲故和继续前行的感觉在很早的时候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西蒙:为什么佐丽有时害怕做梦?
亨特:因为佐丽早年过的那种生活非常动荡,也因为她是个孤儿,所以我觉得,她对掌控自己的生活很感兴趣,这也非常合情合理。大家也知道,当我们做梦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她是那种醒着时会做梦的人,对吧?她有着不同的梦想。她有着不同的想法。但这些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当她睡觉时,她却无法掌控,这让她害怕。
西蒙:你觉得我们每天都会遇到像这部小说的中心人物佐丽那样引人注目的人吗?
亨特:自从我开始写作以来,我就确信这一点。我的意思是,在我看来,无论你走在街上的哪个地方,你都会看到一个人,而这人拥有非凡的人生,正从你身边走过。我们却对此一无所知。那段人生也许并不喧闹,也许并不高调,却非常丰富多彩。是这样的。
西蒙:今天的做客嘉宾是莱尔德·亨特,他带来的作品是他那本获得国家图书奖提名的小说《佐丽》。非常感谢你能做客我们的节目。
亨特:我也很高兴见做客这档节目,斯科特。谢谢你!
(题目为自拟。翻译:惊奇。稿件不做任何商用)